7
三人回到警局已是上班时间,警队的同事见陈海峰回来都关切地看着他,但谁都没有凑上来。这个时候陈副队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所有人都坚定地站在他身后,竭尽全力营救陈海贝。
游乐园的监控警方早已拿到手,技术科的陈武正在从骆楼提供的、昨晚最后见到陈海贝的地方查起。
昨晚去欢乐园的游客实在太多,大海捞针般找一个人着实费劲。幸好骆楼还记得一些标志性建筑,在海盗船的游乐项目旁分辨出了陈海贝。
“我就是在这儿被一群迎面走来的年轻人挡住了视线,转眼人就不见了。”骆楼指着屏幕道。
视频中陈海贝的两个同学似乎正兴致高昂地往前挤,陈海贝却驻足在原地,她似乎在寻找什么,而后突然向某个方向挥了挥手,小跑着离开了监控范围。
“这是看到熟人了?”白岩松摸了摸下巴,对陈武道:“陈海贝离开的方向,最近的摄像头是哪个?”
陈武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游乐园的地图,上面画了密密麻麻的红圈:“这个方向最近的……是鬼屋。”
陈武调出了鬼屋的监控画面,只见陈海贝一路迎着人流跑过去,停在一面哈哈镜前。
陈海峰看到自己的堂妹扑进一个戴着黑色口罩身材高大的男孩怀里,俩人抱了一会儿似乎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牵着手排队进了鬼屋。
“她有男朋友?”骆楼惊讶地把画面倒回去又看了一遍,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我跟踪了她两个月,从来没看到她跟男生约会或私下见面。”
白岩松摆手道:“先不管这个,继续往下看,他们从鬼屋出来又去了哪。”
半个小时后,陈武揉了揉盯得发酸的眼睛,崩溃道:“这都出来两拨人了,他们怎么还在鬼屋里!”
正说着,就见陈海贝独自一人从鬼屋走出来,顺着人流离开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吵架了?”白岩松皱眉道。
陈武回答不了队长的问题,或许只有监控可以。
不等白岩松开口,便自觉地点了播放继续追踪陈海贝,只见她没有再玩任何游戏项目,一路低着头走到大门口。
陈海峰阴沉着脸道:“接下来骆先生就是在这里跟上了海贝,然后发现认错了人。看来这不是什么撞衫的巧合,海贝在鬼屋就被劫持了,有人换上了她的衣服以假乱真。”
对方实在太警惕了,如果警方没有找到骆楼,恐怕就会认为陈海贝是在马路上失踪的,然后按照这条错误的线索追查下去。
“劫持陈海贝或许不难,但在人来人往的鬼屋里换衣服,风险未免太大了吧。”白岩松立刻给公园管理处打去电话,询问鬼屋是否还有其他出口。
片刻后白岩松挂断电话,对众人道:“鬼屋里还有一个供工作人员离开的紧急出口,通向后面的人工湖,那里监控拍不到……该死,劫持陈海贝的人太狡猾了!”
“是不是‘他们’发现我一直在跟踪陈海贝,才使了这些手段!”骆楼忧心忡忡道。
“应该不是。你说过这些人每干完一票就会换个地方,因为他们明白流动作案是警方最头痛的。既然如此谨慎,在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的前提下,根本不会再对陈海贝下手。”
“这么做不是防你,是为了降低被警方追踪到的风险。”白岩松头痛道:“接下来陈海贝被带去了哪,我们就很难追查到了。”
陈海峰握紧拳头:“会有办法的,我一定要把海贝救回来。”
白岩松拍了拍陈海峰的肩膀,沉声道:“我们还有机会,邀请函上有地点。”
“不能把全部希望压在这上面。骆先生,你跟踪我堂妹的这段时间,是通过什么手段监视她的?请你再仔细想一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骆楼盯着地面陷入沉思,良久蹙眉道:“我跟踪陈海贝只是在她离开家和学校外出的时候,毕竟学校里都是年轻人,我跟着太扎眼了。如果说他们还有什么机会能接触到陈海贝,我想这里的可能性最大。”
骆楼的说法不无道理,大学校园一直是谈恋爱的圣地,如果监控中的男孩是陈海贝的同学,就算不用出校门也可以约会。
8
顺着这条线索,陈海峰来到堂妹念书的大学,林科把车停到女生宿舍楼下。在来之前他们已经通过桂青莲联系到了海贝的同学,两个女孩等在楼下,看到陈海峰立刻跑过来。
“是你啊!”短发女生在游乐园见过陈海峰,本来有些紧张的情绪逐渐缓解,主动问道:“海贝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所以需要你们的帮助。”陈海峰一天一宿没睡,有些头疼,半倚在车门上道:“她在学校里有交往的男生吗?或者亲密一些的男同学。”
短发女生稍一思索,肯定道:“没有,从来没见过她秀恩爱,海贝也没跟我们说过。”
陈海峰把手机里拍下的和陈海贝抱在一起的男孩给二人看:“看看衣着和发型,这个男生有印象吗?”
两个女孩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最终为难地摇了摇头:“大学里这种发型和着装的男生太多了,很难认出来是谁。”
这怎么可能,难道陈海贝是在梦里和那个男生谈恋爱的吗,陈海峰不死心道:“那海贝有没有经常一个人去的地方?”
“一个人……”短发女生咬着指甲,眼珠转了转,犹豫道:“海贝倒是经常参加社团活动,因为我们在不同的社团,所以她是一个人去的。”
“哪个社团?”
“摄影部,活动室在第三餐厅上面。这会儿快下课了,中午应该有人在。”短发女生道。
陈海峰谢过二人,和林科去了餐厅。偌大的餐厅里空无几人,林科闻着饭菜的香味儿,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
从昨晚到现在,他们还没吃任何东西,陈海峰拍了拍林科的肩膀道:“反正也要等,先填饱肚子吧。”
自从大学毕业,陈海峰已经三年没吃过大学食堂的饭菜了,不禁让他有些感慨。
林科则端着盘子坐到对面,忍不住八卦道:“早上你们带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骆楼来到警局后直接去了技术科,白岩松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解释,林科就被陈海峰叫走了,也难怪他一头雾水。
陈海峰把骆楼的经历讲给林科听,后者忍不住唏嘘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以后谁要是敢碰我女儿,我一定当场掏枪毙了他。”
陈海峰咽下嘴里的饭菜,食不知味道:“他的经历确实让人同情,但是我堂妹……唉,最该死的就是那些罪犯。生而为人,却没有人心。”
这顿饭吃完食堂里的人就逐渐多起来,到了十一点半左右,更是涌进来一大批下课的学生。
陈海峰把盘子里的汤汁端过去倒掉,和林科上了摄影部所在的三层。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坐着个正在吃外卖的学生。
陈海峰打量眼前这人,体重目测起码得有斤往上,很明显不是视频中的男生,便道:“请问,你认识陈海贝吗?”
“认识啊!她不在。”男生举起盒饭,一副送客的姿态。
陈海峰怕打草惊蛇,没有亮出自己警察的身份,客气道:“我是她的堂哥,想跟你打听点事儿。”
那胖男生显然并不买账,不屑道:“你说是堂哥就是堂哥啊!我告诉你,海贝是我们社花,你们这种老男人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陈海峰和林科也不过二十五六,说老男人实在太过分了。
林科“嘿”了一声,一脚踩在离他最近的凳子上,一手撸起袖子,凶神恶煞道:“我告诉你小子,你这样的,我一个打三个不带歇气儿的。想当英雄还不好办,我今天就成全你!”
胖男生果然被林科常年抓犯人的气势吓到了,还没出校门的学生比较单纯,支支吾吾道:“我信……我信行了吧。”
“那我问你,陈海贝在摄影部里有没有男朋友?”林科把拳头捏得嘎嘣响,挑眉道:“或者有哪个男生跟她接触得比较多。”
“陈海贝是女神,我们哪追得上啊……”胖男生瑟缩了一下,丧着脸道:“接触最多的是她自己固定的拍摄模特吧,毕竟人家高富帅。”
陈海峰立刻追问道:“你有这个模特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这人还挺低调的,听说好像是大三的学长,都不怎么来我们部门,拍摄的时候直接跟陈海贝约在学校影棚见。”胖男生瞥了瞥林科,小声嘟囔道:“摄影棚常年空置,俩人关上门谈恋爱我们也不知道啊。”
“就你嘴贫吧。”林科瞪了男生一眼,把手机照片递给他看:“是他吗?”
“看身高发型像。”胖男生凑过去看了看,咂舌道:“他们……他们在一起了啊?”
现在学校里除了陈海贝的两个同学,还没人知道她失踪的消息,陈海峰不想过多解释。从食堂出来二人直奔摄影棚,这是一栋综合楼的最顶层,确实偏僻少有学生来。
幸好楼道里安装了摄像头,陈海峰亮出刑警的身份顺利拿到监控,只要陈海贝他们确实来过摄影棚,就不怕拍不到这个男生。
9
警察局内,已经顺利从视频中截取到人像的陈海峰,正在跟学校征调大三学生的档案,坐在对面的骆楼突然面色一变,激动地站起来道:“邀请函发出来了。”
陈海峰立刻把电话塞到林科手里,迈开长腿几步绕到对面,紧张道:“有集合地点吗?快给我看看!”
白岩松也端着杯子围过来,骆楼把手机彩信拿给二人看。照片里是一张黑色的信封大小的卡片,上面只有血红色的“人体盛宴”四个字,以及右下角一行稍小的地址。
“十二月二十九日,午夜十二点,南安市红山公园北门停车场。”白岩松瞥了眼桌面上的台历,挑眉道:“那不就是后天,我们只有两天半的时间部署计划了。”
“该死的!”陈海峰狠狠锤了下桌面,烦躁道:“我现在很担心海贝等不到我们去救她。”
“不会的。”骆楼咬了咬牙,脸上的肌肉跟着抽搐了几下:“老总跟我说过,聚会上的女孩都是当场被杀的。说是……为了保持食材的新鲜……他妈的!”
把同类比作食材,残忍程度简直刷新了众人的下限,刑警队上下无一不为陈海贝目前的处境揪心。
林科联系完校方,从网上搜出地图,蹙眉道:“红山公园远离市区,来去只有一条直通的高速。这上面约定的时间又是凌晨,如果警方跟踪的话很容易被对方发现。”
“当场实施抓捕呢?”有人问道。
“抓捕没问题,难的是如何让这些人认罪。”陈海峰沉着脸,一手揪住头发,来回走动道:“如果他们不承认绑架了海贝,而我们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仅凭一封措辞暧昧的邀请函,这连一场非法集会都算不上。”
“也许我们可以通过追踪车牌号,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林科出主意道。
陈海峰想得更加谨慎全面,摇头道:“从游乐园绑人的手段看,这些人非常谨慎,如果他们中途换车或者根本就不是从藏身处出发的,你说的方法就行不通。
“再者说,从骆先生提供的线索来看,对方起码有三个人,至少会留一个看守海贝。如果同伙出了意外,九成情况会直接撕票。”
白岩松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他盯着骆楼,又看了看自己的副队长,最终蹙眉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除了救人外,那些花了钱来满足自己癖好的社会败类也是我们必须要绳之以法的对象。
“如果仅仅是在停车场抓捕,一旦凶手拒绝指认客户过去犯下的吃人罪行,这些人就可以花大钱请律师为自己打官司脱罪。
“只有在聚会上人赃并获,不管他们来头有多大,都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林科眼前一亮,打了个响指道:“也许我们可以想办法混进去,骆先生不是说当晚参加的人都会戴着面具吗,我们找人假扮成那位老总呢?”
骆楼看了看办公室里的众人,为难道:“老总是个有啤酒肚的大胖子,个头也不高,你们的身材都不符合。”
“当刑警的哪来的啤酒肚,这两天时间也喝不出来啊。”白岩松叹了口气,啧啧道:“难办啊!这么危险的任务,从片儿警里找个临时演员很容易露陷。”
一筹莫展间,林科看到邮箱信息提示,想必是学校把档案发来了。一万多个学生要他来一一比对是不可能的,林科把资料导入警方专用的数据库,打开面部识别系统进行搜索。
不多时就跳出几个与监控照片高度相似的男孩,林科指着其中一个道:“找到和陈海贝来往过密的男生了,我看看他的档案……武越,23岁,中文系大三生……诶?不对吧!”
“怎么了?”陈海峰挑眉道。
“这家伙休学了两年,九月份开学直接念大三?”林科扭头看着陈海峰,一脸不可置信:“还有这种操作?”
陈海峰边在系统中输入武越的身份证号边道:“显然是冲着海贝去的,问题是谁给了他这样的便利。”
“身份证是假的。”白岩松凑过来看了看结果,摸着下巴道:“越级念书多花点儿钱也不是不可能,但伪造学生身份就没那么简单了。查查是谁操作的,这个人在学校一定很有权利。”
10
这件事查起来说难不难,说简单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陈海峰等人先去了假武越所在的中文系抓人,这人念了三个月的书却存在感极低,基本处于每天逃课状态,也没有分配给他的宿舍。
如果不是因为样貌出众,恐怕连班里的女生都对他没有印象。不出意料的,自从陈海贝失踪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出现在学校里。
假武越的嫌疑越来越大,陈海峰等人又去了招生办和教学处,老师们都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学生没有印象,甚至不知道系统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越级两年的奇葩。
只有主任在看到假武越的资料后脸色微变,陈海峰看出端倪,对白岩松使了个眼色,单独把人叫进一间屋子里。
“警官,这个学生的问题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主任满脸堆笑,客气道:“感谢你们的提醒。”
陈海峰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冷声道:“我看主任还没搞清楚状况,你觉得警方已经闲到连学校的招生问题都要操心了吗?
“武越的身份是假的,目前我们怀疑他牵扯到一件重大命案,如果你知道什么最好现在全部交待清楚。否则等我们把人抓到,就是知情不报的包庇罪了!”
主任干笑了两声,肥腻的手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神色闪烁道:“我真不知道,这个学生,是……是孙校董的儿子塞进来的。两位警官,请你们一定帮我保密,别说是我透露的!”
离开办公室,白岩松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蹙眉道:“我们之前猜测假武越是花钱买通了某人,但校董的儿子可不缺钱。”
“也许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有利的。”陈海峰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压低声音道:“他也是聚会的参与者之一!”
根据主任提供的消息,陈海峰等人在一间越野俱乐部里堵到了富二代孙斯敬。后者正在跟一帮狐朋狗友喝酒,见三个陌生人闯进来立刻面露不悦。
林科怕走漏消息没亮身份,上前一把搂住孙斯敬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刑警办案,我们给孙先生留了面子不声张,你最好配合一下。”
孙斯敬脸色白了几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朋友道:“我有事儿先走一步,你们接着喝。”
关进警局审讯室后,孙斯敬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是把玩着手腕上的名表,重复着抠开和按上卡扣的动作:“我犯了什么罪,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们为什么抓你,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警方心里有数。”陈海峰坐在孙斯敬对面,开门见山道:“孙先生应该不缺钱吧,武越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伪造身份塞进大学里念书?”
孙斯敬舔了舔嘴唇:“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咱们换个话题。”白岩松把陈海贝的照片推到他面前:“认识这个女生吗?”
孙斯敬玩表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换了个坐姿,垂下眼道:“不认识。”
陈海峰和白岩松对视一眼,孙斯敬的反应让他们确定这人和整件事的关系很深,他是知道陈海贝的。
“不认识?”白岩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邀请函的照片甩到桌上:“这个呢?我想你该有印象吧。”
孙斯敬喉结滑动,直勾勾地盯着照片,呼吸急促道:“没……没印象。”
陈海峰重重拍了下桌子,冷声道:“你以为我们想跟你浪费时间吗?孙斯敬,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上,警方给你一个坦白招供的机会,你可以选择继续装下去。一旦我们把证据摆出来,你现在的态度可不利于今后在法庭上的陈情。”
“别跟他废话了。”白岩松撇了撇嘴,不屑道:“反正咱们钱也收了,机会也给了,这种人渣还是扔进去关一辈子吧。”
孙斯敬张了张嘴,内心已经翻江倒海,却仍警惕而疑虑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陈海峰装作失去耐心的样子,翻开本子掏出笔,啧啧两声道:“去年五月份,你在D市……”
“我说!我都说!”孙斯敬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在听到时间地点后立刻慌了,警方不是在诈他,事情是真的败露了。
陈海峰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面不改色道:“武越的真名叫什么?”
孙斯敬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萎靡不振地瘫在椅子上,哭丧着脸道:“我不知道……他说叫武越就是武越,不问身份不拍照是规矩。”
“那你知道什么?!”陈海峰把手骨节捏得嘎嘣响,如果今天他不是刑警,绝对会揍得孙斯敬无话不说。
“我……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儿,可以帮你们指认他!”孙斯敬以为参加聚会的人已经全部落网,甚至暗自庆幸自己派上了用场。
陈海峰难掩失望,冷着脸站起来,拍了拍孙斯敬的肩膀:“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他们自己都招了。等会儿换个人进来,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
从审讯室出来,林科靠在门口等他们,朝二人竖起拇指道:“队长,你们不拿奥斯卡的小金人都可惜。”
白岩松笑道:“你小子也学着点儿!堂堂刑警队长还要亲自演戏,以后就你们俩配合。”
“别别!姜还是老的辣!”林科挠了挠头发,瞥了眼身后的审讯室有些遗憾道:“虽然孙斯敬是招了,但假武越的身份还是没什么头绪啊。”
“不!孙斯敬抓得太是时候了!这家伙和我身材相似,年龄也差不多,只要再戴上面具就可以伪装成他蒙混过关。”陈海峰勾了勾嘴角,双眼放光道。
白岩松点了点头,而后蹙眉道:“但是你的声音……”
陈海峰满不在乎地摆手道:“孙斯敬不是爱喝酒吗,只要我把嗓子灌哑了也分辨不出来。”
“好!”白岩松双手合十击掌,中气十足道:“咱们再敲定一下细节,我看这事儿可行!”
11
十二月二十九日晚,染了一头黄毛的陈海峰换上孙斯敬的衣服,一只手绕着车钥匙坐进了孙大少的豪车里。
白岩松特地请了缉毒局的兄弟警察做外援,亲自盯着人把米粒大小的追踪器打进陈海峰皮下。末了还不放心,皱着眉道:“要不你还是带上入耳窃听器吧。”
陈海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气,扣上孙斯敬的名表,甩了甩手腕声音嘶哑道:“对方的警惕心本来就强,万一被验出来海贝的处境就危险了。”
“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先不要惊动对方。等我的位置不移动了,再实施包围。”
白岩松虽然担心自己的副队长,却也明白关键时刻谨慎才是最稳妥的:“好吧,这次的行动代号就叫猎狐。离开红山公园后,行动小队会一直远远追在你们身后,保持三个街区的距离。
“一旦你的追踪器不再移动,我们会在十分钟内赶到现场,三分钟后冲进去抓住‘狐狸’。”
此时已将近23:00,陈海峰从警局开车到红山公园最快也要四十多分钟。他照着后视镜捋了捋头发,硬得扎手的发胶颇有些不习惯。陈海峰发动汽车,朝白岩松等人点头道:“走了,一会儿见。”
骆楼站在刑侦科办公室的窗边向下看,陈海峰的车离开后他便借口上厕所溜了出去。白岩松带走了大部分的警力,等留守的警员发现骆楼不见时,大部队已经跟着陈海峰一起离开了。
白岩松在车上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大骂一声,立刻让人追踪骆楼的动向,生怕他报仇心切跳出来搅局。
“这人……从进了警局就安安分分的,搞得同事们都大意了。”林科捏紧方向盘,忧心忡忡道:“他要是突然出现在红山公园可就麻烦了。”
白岩松叹了口气道:“如果骆楼还有良心,就不会不顾陈海贝的死活。”
另一边,陈海峰一路往城郊开,越走公路上的车就越少。到了红山公园山脚下,四周更是荒无人烟。停车场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不是路灯坏了,只有门卫室前的小警报灯在闪烁。
陈海峰在路边稍作停靠,把副驾驶上的面具戴好。这是一张只露出双眼和嘴的悟空面具,从孙斯敬的供词上看,参加聚会的人每年的面具都是固定的。这一点骆楼也跟老总确定过,他们彼此之间的称呼就以面具来代替。
片刻间的功夫,就有一辆私家车从他身边经过。晃眼的前灯让陈海峰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两辆车擦肩而过,陈海峰立刻跟了上去。
进入停车场,远处有一束强光手电在晃动,像是在给他们引路。两辆车一前一后低速驶过,停靠在手电光附近。陈海峰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下了车。
夜晚的山里格外寂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刮过。陈海峰穿着孙斯敬帅气却不保暖的外套,打了个冷颤。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手电光走去,没走出几步就遇到那位方才开车经过的人。
这人戴着京剧脸谱的面具,声音低沉而稳重,客气地跟他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陈海峰学着孙斯敬的傲气劲儿,随意挥了挥手。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手电光挥动的地方,才发现这里已经站了六个人。
这些人身材不一,装扮不同。有的戴着老虎面具,有的戴着小丑面具,所有人都分散着站开,彼此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
两个戴着兔子面具的人走近他们,客气道:“请出示邀请函。”
陈海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卡片随手递过去,孙斯敬的性格就是狂妄随性,从他汽车手套箱里搜出的邀请函就能看出一二。
其中身材略微高大一些的兔子面具检查过邀请函,朝他点了点头。陈海峰暗暗咬牙,他知道这两个人就是组织者,也是绑架和策划了多起聚会的凶手。
兔子面具突然凑近陈海峰闻了闻,低声道:“又喝酒了?”
陈海峰嗤笑一声,双手插兜,用嘶哑的嗓音道:“等了这么久才吃这一餐,当然得提前庆祝一下。”
兔子面具听到他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陈海峰有些紧张,他咒骂一声,似乎很难受地捏了捏嗓子,朝地上吐了口痰。
远处又传来汽车声,兔子面具这才从他身边走开,重新晃起了手电筒。陈海峰松了口气,走到一旁站定。
这次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个踩着高跟鞋,穿着皮衣的女人。女人戴着精致的猫脸面具,径直走到兔子面具前,染着红色指甲的手晃了晃,甩出一张邀请函:“今年选这地儿够难找的,害我差点儿迟到。”
身材略微矮壮的兔子面具扫视了众人一眼:“今年参加聚会的各位都到齐了,老规矩,把手机交上来吧。”
陈海峰有样学样,跟着众人一起把孙斯敬的手机放进了一个布袋里。其中一个兔子面具上了停在旁边的一辆大型商务车,扔给同伙一个手持探测器。
所有人像排队过安检一样,每合格一人就会拿到一个黑色的头罩,上车坐好后自觉戴好头罩。
轮到陈海峰时探测器在他植入追踪器的侧腰响了一下,身材高大的兔子面具立刻掀起衣服,只见同样的位置系着一条带金属扣的皮带。
兔子面具放下衣服,又换了个略小一些的黑色仪器,陈海峰认出这是一款警用的反窃听探测器,不禁庆幸没有冒险带窃听器。
在确定探测器没反应的情况下,兔子面子才拍了拍陈海峰的肩膀道:“上去吧。”
按理说这种把客户当犯人的行为是很不礼貌的,但在场的众人似乎毫不介意,反而欣然配合着。这个问题在出发前陈海峰也和白岩松讨论过,得出的结论是这些人绝对来头不小。
组织者越谨慎就越不容易被警方抓到,他们也就越安全。为了这份安全,他们宁愿让自己委屈一些。
待所有人全部上车坐好,陈海峰在黑暗中感觉到兔子面具关上门,商务车掉了个头快速驶离停车场。
红山公园连接公路的出口处,马路旁的野地里趴伏着一个人。骆楼呼出一口气,在黑暗中搓了搓冻僵的侧脸。他看了看商务车离开的方向,从地上跳起来,踉跄着从树后推出一辆摩托车,远远跟了上去。
为了不让对方注意到自己,骆楼连车灯都不开,顶着呼啸的寒风在高速上疾驰,全凭内心充斥的恨意。第一次,他离仇人这么近,只要一脚油门就能追上去。但骆楼反复告诫自己不能这么做,不能害死另一个无辜的女孩。
另一边白岩松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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