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狐狸鱼 >> 狐狸鱼的形状 >> 故事她是丞相最受宠的嫡女,却在指婚时,被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铺满稻草泛着隐隐恶臭的牢房里,姜珏红着眼接过了赵景尧递来的一碗粥。
“牢房无酒,咱们的前尘恩怨,便就着这碗粥一笔勾销吧。”赵景尧看着姜珏喝下粥继续说道,“终归是我把你卷进这场灾难里,如今我是阶下囚,能补偿你的大概就只剩……”
他话还没说完,姜珏的五脏六腑就开始疼了起来,那种蚀骨之痛让身体止不住地抖,喉头腥甜,紧跟着一口乌黑的血喷出来。
“送你个解脱了。”赵景尧淡然地看着姜珏倒下,以及姜珏眼中的费解和浓浓的恨。
姜珏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他说的解脱就是死啊……可自己大仇还未报,含恨而终实在是不甘心啊!
2
半年前,姜珏的爹牵扯进朝廷大案,被抄家了。
姜珏套了件小厮的衣服,混在下人里,被一群官兵粗鲁地用棍棒或刀枪驱赶着往出走。
“仔细检查好了,别被姜家的主子混进来。”为首的官兵道,“都是要犯,跑了一个大家吃不了兜着走,闹不好还要杀头。”
许是有人被这句“杀头”吓到了,一个外院男丁扑通跪在地上,朝官兵磕头,“官老爷,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说,他他他,这人不是府里的下人。不信您问去,他八成是混进来的……”
“主子”二字还没开口,姜珏就被一个官兵像拎小鸡仔一样揪了出来,推倒在地。
为首的人拿着一堆画像翻看对比,最终在某一张上定格,然后又看向姜珏对比。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有对的上的地方,一时犯了难。
这边的状况导致其他干活的官兵被受影响,都停滞了,很快便有位锦衣华服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神情很是冷漠,却在对上姜珏的脸时,有一丝的惊艳,但很快恢复如初。
“怎么了?”他问那官兵。
官兵行了礼,中规中矩的把事情禀报了,那男子接过画像看了几眼,道:“把他留下我处理,你们带着其他的人先走,押送到牢房。”
姜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那人却出户意料地“善良”,因为他把姜珏带回了自己的府邸——英王府。
姜珏这回不光心到嗓子眼,连肝都颤了!英王赵景尧的大名在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因无他,实在是恶名昭著,他不仅残暴狠辣还好男色。
现在他带着自己回府,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可问题是,赵景尧行,姜珏却不行。因为她是个女人,为逃命才扮的男装。
姜珏已经想了八百遍一会儿的说辞了,只消赵景尧饿虎扑食,她就扑通一跪磕头坦白。
哪知赵景尧竟然正人君子起来,十分友好地看茶上点心。姜珏心道,难不成要他还喜欢先培养感情,再上手?
很快姜珏就知道答案了。
“本王知道你是谁。”赵景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已经洞察到她的内心,让她无比紧张。
可姜珏知道,越是此时越要镇定,以不变应万变。于是她讨好一笑,道:“小人不大懂王爷的意思,我就是我,姜大人府上的一个粗使下人。”
赵景尧猛然伸出手,抓住姜珏的手腕,属于男人的粗粝触感,让她耳朵一红,想甩开却强忍下来。
“粗使下人?”他嗤笑,“谁家的下人手能这么细嫩?尤其是干粗活的,哪个不是有茧子?”
姜珏心里一个激灵,赶紧跪下,坦白的话呼之欲出之时,赵景尧又道:“姜丰的庶子姜玟,你们这一辈里只你一个男子,你可是姜大人的心头肉啊,也不怪他用了这招偷梁换柱,把你往出送。”
姜珏长长的舒了口气,踏实下来,看来自己没暴露,对方把她错认成了庶弟,天助姜珏也!
“求王爷饶命!求王爷开恩救我!”姜珏磕头震天响,“小人就是为您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赵景尧来了兴致,“噢?姜家是要犯,本王也不能扰乱纪法,要如何救你?”
姜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无比诚恳,“王爷明知小人是姜玟,却还是将我带回府,定然是觉得小人有用。能为王爷办事,是小人的福气。只是,小人待罪之身,办事不免束手束脚,王爷如此英武神明,定然是有办法的。小人愚钝,望王爷指点。”
赵景尧笑道:“还行,不傻,算是勉强过关吧。”
他朝姜珏招招手,让她凑过来,才道:“姜家一案尚存疑点,本王这里也有些证据,能助你姜家翻案。只是,本王眼下有个大难题,不解决掉这个难题,你姜家翻案也无望。不过,好在你是个俊俏的儿郎,若换成女子,想办也是办不成的,如今这事便指望你了。”
姜珏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胸含的更低了些,生怕被看出破绽。
3
近来京都官场上风头正盛的人,莫过于袁纪邱。平叛太子谋反一案,他是最大的功臣,老皇帝倚重,年初刚给提拔到了左丞相的位置,就连稳坐右丞相位置多年的姜门水也有被他隐隐打压之意。
袁纪邱向来走一步看三步,枪打出头鸟,他这如此红,势头又猛,巴结他的人多,想参他一本搞他的人更多。
因此,自打他坐上左丞相之位后,便对府上的人三令五申,务必低调谦和谨小慎微,不能让外人抓住把柄。
只可惜,他有个能闹事的儿子,让他一个头两个大。袁纪邱之子袁照兴是出了名的纨绔,不学无术不说,还好男色,时常宿在小倌馆里个把月不回家。
但自从他老子当了丞相,便一直拘着他在家,与那煙花柳巷隔绝,憋了半年多实在是难受的很。那些巴结袁纪邱的人,便把脑子动到了袁照兴身上,送了几位绝色少年来。
这可把袁纪邱气炸了,提着棍子直奔袁照兴院子,“竖子!竖子啊!你这是要坑死老子!”
袁照兴吓得满院子跑,嘴里嚷道:“是那些官自己送的,还能到处给你传吗?我也是有分寸的!”
袁纪邱恨急,挥舞棍子真要下手,“你就没想过这是个圈套?你……把人全都给我送回去,一个不许留。”
姜珏混在绝色少年中,低头蹙眉,她好不容易进了丞相府能帮赵景尧办事,可不能第一步就毁了。
袁照兴很是犹豫,但又怕他老子,“爹,留几天再还行吗?”
袁纪邱横道:“做梦!现在就给送回去。”
袁照兴不舍地看着那几个绝色,其他几人还胆怯害羞,姜珏却是不然,她露出楚楚可怜又软弱无助的眼神,直勾勾望着袁照兴,看的对方心里扑通狂跳。
“不!”被姜珏搞的五迷三道的袁照兴,竟然脑子短路反驳起来,“留下!留下!”
袁纪邱被这逆子不知轻重的反抗触怒到了,火气冲天,眸足了劲挥舞棍子朝着儿子打去。
袁照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他爹从没真的对他下过手,这会儿他已经不知道如何躲避才好。
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来,只见姜珏横挡在袁照兴身前,用自己的手臂硬生生受了那棍子。
这一下打的她喘气都疼,眼前还有些泛黑。袁家父子都傻了,袁纪邱自然不惧怕杀个如此下贱的人,可赶在这个档口,别人揪住这事参他一本,也能让他够呛一下。袁照兴则是感动的稀里哗啦,对这个冒死救自己的少年更加有好感,也更加不愿放手。
他鼓起勇气道:“其余的送回去,这个先留下。”
“嗯?”袁纪邱冷哼,“你……”
袁照兴也怂了几分,迂回道:“爹,他被你打伤了,若是置之不理这么给送回去,不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吗?先……先养他一阵子,等伤好了的再送回去,行吗?”
袁纪邱也不愿在此事上多生事端,点头答应,临走前吩咐道:“赶紧找个大夫看病,别死了。另外,你别给我整幺蛾子。”
袁照兴立马点头如捣蒜,“是是是,爹您放心。”
于是姜珏就这样暂且留在了袁府,只是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她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杀掉袁纪邱,完成赵景尧交代给她的任务。
4
“哥哥当真想把我留下?”姜珏不着痕迹的挣脱开袁照兴的手问道,“其实也并非没有法子。”
见袁照兴少了当,姜珏便也不买关子了,“只要讨好了丞相,他看我安分守己,不影响少爷与少夫人感情,对我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完,她往一旁挪了挪,躲开袁照兴伸过来揩油的咸猪手。
最近几日,袁照兴见她伤势好转,越发大胆起来,指不定哪天就想饿虎扑食。一旦有了这一步,姜珏知道自己保准露馅,那就彻底完了,所以她必须尽快下手。
袁照兴觉得他说的不错,可也犯了难,“我爹最不待见我,看见我就要骂,我怎么讨好他呀?”
姜珏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低声细语,听的袁照兴心痒难耐,但办法的确不错,他忍下了想动手动脚的冲动。
人早晚是他的,不急于一时。
“我这就去找老头子。”他起身便要走,姜珏赶紧把人拦下。
“哥哥莫急,带上这个。”她把一红色盒子塞进袁照兴手里,“是个绝佳的好物件,丞相定会大喜。”
袁照兴嘿嘿笑着走了,可不过半个时辰就又回来了,还满脸厌恶嫌弃。
“真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想的,不许我往家里留人,他不还是一个样?整日里把那些个话挂嘴边,我看就是为了骂我找托辞!真想不明白,放着十七八的姑娘不要,带回来个半老徐娘干什么?难道就好这口?我多看两眼还对我吹胡子瞪眼,我问上一句,就叫我少管闲事。”
姜珏这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袁纪邱不知从哪带回来个女人,还特意安排在了府上的院子里好吃好喝伺候着。
“那东西……?”姜珏问道。
袁照兴:“东西倒是收了,也没不高兴,就是着急赶我走,话都没说几句。”
“哥哥莫着急,总能找到机会与丞相细说的。”姜珏虽劝着袁照兴,可自己的心思也跑了。
袁纪邱何人?老狐狸一只,他骂自己儿子的话绝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带回来的女人肯定有问题。
既然赵景尧跟袁纪邱有仇,自己何不趁机打探些消息,卖赵景尧个人情?
姜珏如此打算,也是如此做的。她趁着晚膳那会儿各房各屋都松懈,偷偷跑去看那被袁纪邱带回来的女人。
只是见到对方后,不禁让她一愣,姜珏着实没想到,袁纪邱带回来的人,竟然是她!
5
姜珏没意料到自己暴露的这样快,那粹了慢性毒药的玉佩刚送到袁纪邱身边三日,便被察觉了异常。
那精黄玉好歹也是赵景尧给她的物件,皇室贵族还有那些高官显贵们,最喜欢含玉养生,说是能吸纳玉中精华,与仙人食玉髓是一个道理。袁纪邱自然也好这个,所以她才斗胆送了块玉,借袁照兴之手,投入袁纪邱口中。
姜珏盘算着,自己儿子给的,袁纪邱肯定会放松警惕,哪知道那老狐狸连自己儿子都防,着实是走背字。
眼下她的胳膊被扭成了非常人的姿势,一张嫩白的脸贴在地面上,不远处站着袁纪邱,另一边跪着袁照兴。
“说吧,谁派你来的?”袁纪邱问道,声音里透着股子寒气,冻的人发抖。
姜珏知道决不能曝出赵景尧名号,只能喊冤,“丞相明察啊!小人也是被利用了,这玉是别人卖给我的,说是可讨好丞相,让我就在府中。我愚钝,没往多了想,求丞相饶命!”
“噢!竟是如此!”袁纪邱不咸不淡地道,“那偷天换日,替换掉我下属送进来的小倌,也是别人告诉你的?”
姜珏一身冷汗,袁纪邱竟然用如此短的时间就把这些都查明白了。可事到如今,她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小人流落在外,命都快没了,自然是拼劲所有全力一搏,能进丞相府是我眼下最好的路了。”
“鬼扯!”
噼啪,一鞭子抽在了姜珏背上,绽开一道血印,看的袁照兴心疼不已。
“爹,别打了,打出人命您您您……您也不好交代。”
“混账,你老子差点被人害死,你竟然还帮着凶手?我看你真是……真是……脑子进水了!今天让你看着,是让你明白世间险恶,不是让你帮他求情的。”袁纪邱吼道。
“实话实说,我留你一命,否则……”
姜珏有苦难言,是她不想吗?是她不能说啊!一边是丞相,一边是英王,说了就是死,不说或许还能活。
“丞相明察!明察啊!小人的确是被奸人利用,这才鬼迷心窍,那玉什么的毒什么的,实在是全不知情。”
噼啪,又是好几鞭子。可姜珏的嘴,像是蚌一样,撬也撬不开。
袁纪邱对待这种小角色很没有耐心,拔除一旁侍卫的刀架在姜珏脖子上,“说,饶你不死,不说现在就送你走。”
刀刃压在姜珏的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紧接着袁纪邱挥刀砍下,姜珏紧闭双眼绷着身子。
“袁纪邱你给我把刀放下!”一道尖锐的,带着颤抖的女声凌空响起,刺破了众人的耳膜,“你要敢动手,咱俩鱼死网破。”
姜珏倏然睁开眼,难以置信地但又觉得毫不意外地看着来人——那位被袁纪邱带回来的女人章英兰,或者可以换一种说法,她爹姜丰的妾室章英兰。
6
姜珏没有死,却也再没机会杀袁纪邱。人被送进丞相府迟迟没有动静,赵景尧找上门是早晚的事。
因此,姜珏看见来给她医治的郎中,是乔装打扮过的赵景尧时,并不惊讶。
“你姜家满门的冤屈,就不想讨回来了?”赵景尧问道,“你爹和你娘还被关在牢里,等着问斩,你却在这儿安养起来?你良心不会痛吗?还是说……”
他斜睨着姜珏,笑的促狭,“袁照兴的甜言蜜语把你给蛊惑了,你投入他怀抱了?”
他用那种男人懂男人的眼光看着姜珏,眼里还透着几分鄙夷。
“胡扯!”姜珏总算有了反应,但很快又软下来,“我……杀不了他……”
赵景尧叹了口气,“遇到困难了?”
姜珏点头,又摇头,“我不会帮你杀袁纪邱的,你救我的恩情,我一定报答,你就当我良心喂了狗吧!”
这是她鼓足勇气才说出来的话,说完却不敢正眼看他。
赵景尧费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竟然放着给家人翻案的机会不要,愣是要往袁纪邱这魔窟钻。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道:“姜玟,你脑子进水了吗?你知道袁纪邱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你家被抄,他也有一份功劳吗?你现在留他的命,那是善恶不分,对仇人仁慈对自己残忍!”
姜珏只是低下头,看着被子。这是在袁府,赵景尧不敢闹出大动静,若是在别处,他定然要大耳刮子扇过去,打醒眼前人。
“真是个被爱冲昏头的傻子!”赵景尧气道,“算我看错你了,早知如此,我就,我就该……就该给你灌毒药,好歹你有把柄在我手里,也不会如此不服管。”
姜珏依旧低着头,她想,让赵景尧骂一骂发泄一番,权当是自己撂挑子的代价。
赵景尧还在口不择言疯狂输出,“行,你不干,你有种,那你就等着姜家雪上加霜吧!你爹你娘全是被你害死的!”
他摔门而去,姜珏望着他的背影轻蔑地笑了。她爹她娘全都是被她害死的?
这话,赵景尧丝毫没说错,姜丰和姜家就是被她害的。因为,当初匿名举报姜丰的,就是她姜珏,是她让姜家满门抄家入狱不得善终的。
7
因为,她姜珏根本不是姜丰的亲生女儿,而是章英兰与袁纪邱的孩子。
当年袁纪邱与姜丰同年同科,都高中了,两人又一同在京城的栎茗书院读书,私交甚佳。
袁纪邱在老家早已娶了章英兰,只是因家底薄,只身赶往京都求学,不比姜丰是带着妻子一道来的。
袁纪邱才华横溢,又有头脑,正对了圣心,得了当年的探花,被榜下捉婿,与老国舅家的女儿凑成了一对,抛弃了发妻。
章英兰从老家举子口中得知袁纪邱高中,特意赶来京城,却被袁纪邱以“无所出”为由,送上一纸休书。讽刺的是,那会儿她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还是过年时袁纪邱回家怀的。
一个大着肚子的弃妇,在京都会如何可想而知,章英兰心灰意冷,看不到希望,所幸跳河自杀。恰巧被姜丰所救,一来二去,她便被姜丰纳入家中为妾,也算是有了容身之所。
不过,“调包”这事被揭发时,章英兰并没有说姜珏是袁纪邱的孩子。姜珏知道真相,也是那日袁纪邱要杀自己,章英兰出面阻拦之时。
姜府的所有人,都以为姜珏是姜丰的庶女,甚至章英兰自己都承认,“大夫人厌恶我,我自然也瞧她不顺眼,把我女儿换过去当嫡出的小姐,自然是最解气的。谁叫我当初生产时,她派了人打算把我孩子带到府外卖了的?最后调包卖了她的,报应!”
这话让姜珏更加不耻和羞愤,她从小就被姜夫人灌输妾室章英兰是贱人狐狸精,瞧不上她,这会不止瞧不上,还恨她。甚至因为她,姜珏还自卑的看不上自己,恨自己。
自打事情败露,姜家人对姜珏的态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往亲她爱她的父母,对她爱答不理,从前把她捧在手掌心,现在看了只剩满眼的嫌弃和痛恨。
下人从前对她尊敬且恭顺,而今见了她连礼都不行了,说话尖酸刻薄,还整日里跟她翻白眼,最可恶的是还敢当面顶撞她,说她是家雀占了凤凰的窝,让人恶心。
姜珏把这事告诉了姜夫人,对方非但没有责罚下人,反而赏了那人,还当众指着姜珏道:“你就是占了凤凰窝的麻雀,你跟章英兰一样让我恶心。”
姜珏不明白,怎么之前还“宝儿,宝儿”叫她的母亲,一下翻脸不认人了,那些往日的恩情和十多年过下来的日子都是假的吗?
姜夫人曾常搂着她说,我们家妮儿最好了,母亲最爱你了,就是给我金山银山都不换。
可现如今,就因为得知她是章英兰的孩子,母亲便不再爱她了。但调包的事不是她干的,她也是受害者呀!
姜珏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整日以泪洗面。
姜家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姜珏未婚夫家也听到了消息,权衡利弊之后,便上门退婚,姜夫人二话没说痛快答应,对方临走前还她还说,若找回自己亲女儿,再续前缘。
姜珏已经没心思管姜家的嫡女是否能找回来了,因为姜夫人故意恶心人一般地,打算把她说给英王,当的还不是王妃,只是个侍妾。
英王恶名在外,没有哪家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除非真的想让女儿被折磨致死。
姜珏哭着跪地求姜夫人和姜丰,姜夫人冷漠地道:“要么入英王府,要么送去庵里青灯古佛后半生,你选吧。”
姜丰待姜夫人走后,摇头叹息,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也只是对姜珏道:“珏儿,爹…爹…你娘正在气头上,你暂且忍一忍,等她气过就好了,你信爹,爹……爹……哎……”
似乎连姜丰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毫无说服力,姜珏闭上了眼,任由眼泪滑落。
姜夫人真的开始张罗送姜珏入英王府为妾的事,甚至连日子都选好了,姜珏至此心死,不再对姜家和自己的这些亲人再有任何期待。
不管是入英王府,还是送进尼姑庵,结局都是一个——死。可她不想死,她才十七,还没活够。可怎样才能死里逃生呢?除非……
姜珏从姜丰书房搜罗了点若有似无的证据,告发姜丰与太子谋逆一案有牵扯,成功把姜家送上了绝路。
只是她命实在不好,自己换了衣服准备逃跑之际,姜家就被抄了,赶了个正着。
8
在这件事上,姜珏真的非常感谢赵景尧,若不是他,自己根本没机会逃出生天,更别提与生父袁纪邱相认、团聚了。
袁家人待姜珏极好,她这个前妻之女,竟被当做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对待。袁夫人也与姜夫人不同,对姜珏慈眉善目,嘘寒问暖。这让姜珏感到自己苦尽甘来,遭受了一通命运的折磨,又重新找回了父母的爱。
美中不足的是,自己与哥哥之间气氛怪异,毕竟有那档子事在,任谁都不会自在。不过,袁纪邱和袁夫人,倒像是一没有这回事一般,只管拼命宠姜珏。
“你母亲与我商量过了,打算求圣上赐婚,将你嫁给文王。”袁纪邱和蔼地笑道,“等过年祭祖时,便将你的名字写进族谱,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了。”
姜珏双眼湿润,怎能不感动?她那骤然逝去的父爱,与来自母亲的关怀,这一瞬间,从袁纪邱和袁夫人身上都找回来了。
“女儿的事情但凭父亲与母亲做主。”姜珏双颊微红,羞赧地低下头。
袁纪邱动作奇快,他像是怕横生事端一般,求来了赐婚的旨意。姜珏看着圣旨上文王赵景文,与袁府嫡长女并排写在一起,心中说不出的美好。
“只是你尚未入族谱,不便写你现在的名字,只用袁府嫡长女代替,委屈你了。”袁纪邱叹息。
姜珏安慰道:“父亲哪里的话,女儿都明白,有父亲母亲替女儿操心,女儿开心还来不及。”
袁纪邱走后,来了位不速之客——章英兰。姜珏向来跟她并不亲密,俩人见了面也只剩尴尬。
“你别高兴太早。”章英兰一开口就是丧气话,“袁纪邱那老狐狸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他怎能平白对你好?”
姜珏对章英兰的话感到无比气愤,她不允许别人如此诋毁这么爱她的父亲,“你闭嘴!脑子里满是阴谋的人,才会看谁都是阴谋。亲爹不对女儿好,要对谁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嫉妒爹爹对我好,眼红母亲善待我!而你,只能被藏着掖着丢进那一方小院里。”
章英兰被说的涨红了脸,指着姜珏道:“我才是你亲妈,你可长长心吧。你也不想想,当初你可是要杀他的,他能对仇人这么好吗?不宰了你都是万幸!”
姜珏反驳,“他对我好,哪是因为他是我父亲,哪个当爹的不对自己亲骨肉好!”
亲生母女俩不欢而散,这场架吵的姜珏心情格外失落。但更失落的是,袁纪邱似乎在刻意疏远她,先是三五天才来一趟,之后便是十天半个月才来看她。每每父女俩才说了几句话,袁纪邱便称乏了要走。
姜珏开始患得患失起来,难道真如章英兰所说,袁纪邱其实对之前的事还耿耿于怀?
她好不容易又有了家,有了疼爱自己的父母,失而复得的珍贵,她不愿让自己与父母间有隔阂。
姜珏鼓起勇气,拦住了要离开的袁纪邱,“父亲是不喜欢珏儿了吗?怎么每次都没说几句就要走?”
袁纪邱先是一愣,然后哑然失笑摇头道:“怎么会,父亲疼你都来不及。是其他事,你别多想。”
这怎么能叫姜珏不多想呢?问不出袁纪邱,她就跑去问袁夫人,这才好不容易套出了话。
袁纪邱与文王赵景文归属一队。赵景文为人温润儒雅,心怀宽广,又能体恤百姓,是不可多得的能者。
太子一倒,东宫之位悬空,袁纪邱与一干大臣上奏,恳请立赵景文为太子。可赵景尧却让其党羽出声反对,还罗列出不少罪责,抨击文王,连带着也参了袁纪邱许多本。
最可恶的是赵景尧此人阴险狡诈,善用计谋,总是捏造假案摔在文王身上。近来朝野上,两拨人斗得不可开交。
袁夫人唉声叹气地道:“老爷这几个月都没睡过好觉,全是英王闹的。我们虽知道他犯了哪些案,做过什么黑心买卖,却苦于无证据。”
姜珏也为此愁眉不展,绞尽脑汁想办法道:“那……那找个线人去英王身边,搜集证据?”
袁夫人道:“老爷跟文王提过,只不过咱们没有信得过的人,而那英王又狡诈,府上送不进贴身的人。其实我与老爷说过,不如……”
她说到这忽然止住,捂上了嘴巴,“瞧我说什么胡话,行了,这都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打听什么?”
姜珏心不在焉,她从袁夫人院子里出来,刚往自己院子走了几步,就忽地调头朝袁纪邱书房跑去。
9
“王爷,刘侍郎的儿子今早送了个礼过来。他说自己愿赌服输,既然昨晚在醉伊坊输给了您,便将自家新纳的小妾作为赌注送上。”
赵景尧揉着宿醉的脑袋,很不耐烦地听管家禀报。这事他有印象,都是酒后胡闹,他没当真,不过倒立了字据,现在看对方似乎当真了。
“您看怎么安排?”管家谨慎问道。
赵景尧清了清嗓子,酒后口渴嘴干,他道:“你问她会沏茶吗?”
“啊?”老管家一时间有点不知所谓。
赵景尧没了耐心,吩咐道:“把人带上来,让她给我沏杯茶,沏的好留下,沏不好送回去。”
管家领了个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进来,赵景尧闭眼假寐,听着屋里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女子舀了碾成末的茶粉放入茶盏,倒入沸水用茶筅搅拌。
赵景尧起初并不在意,但听着听着却来了精神,心中暗道看来是个行家,他竟开始期待对方会端一杯什么样的茶到自己面前了。
屋内不再有茶筅击拂的声音,赵景尧闭眼等了许久,一直没人喊他喝茶。他心痒难耐,生出几分心浮气躁。最终还是忍不住,猛然睁开眼,只见一副绝妙的“水丹青”映入眼帘,茶膏上寥寥数笔,勾勒出一副意境超然的山水画,远山、轻舟、袅袅炊烟。
“这分茶的功夫,竟不比京都大茶坊里的茶博士差。”赵景尧难得夸赞人。
“王爷尝尝看。”鹅黄衣衫的女子道,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动听。
赵景尧从那双素手上接过茶盏,细细观看品尝,“白云疑光散,满盏浮花乳。沫浡丰盈,咬盏挂杯,乳白细腻,上品!”
喝完一盏茶,赵景尧才想起来要看看这位妙手佳人,不过在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对方美丑,都要留下,就冲这绝佳的点茶技艺。
“茶是上品,人也是上品,留下吧。福伯,您看着安排。”
赵景尧并没有在对方脸上过多停留,喝了茶他便起身离开,这也让姜珏松了口气。
她担心自己会被赵景尧认出来,还好对方眼拙,看不出她女装的样子。
10
住进英王府已有半个月,姜珏发现赵景尧并不像外界传的那般不堪。都说他好男色,可整个王府,却丝毫见不到糜烂的景象,不光没有关系不明的男子,就连女人都没有。
阖府上下,唯一能跟赵景尧扯上男女关系的就是她自己。可赵景尧从没碰过她,就像她爹反复宽慰她的那般,“英王好男色,任何女人在他眼里都是行尸走肉,让他提不起任何欲望。爹舍不得你去,可你若去了,在这件事上,爹和文王放一百二十个心。”
大抵是这样的想法,让姜珏放松了警惕,也让她越发大胆起来。她怀里揣着袁纪邱给的东西,往赵景尧书房走去。
袁丞相的嘱咐犹在耳边,“珏儿,据密探报,英王捏造了一份供词,能让文王与爹爹陷入死地。你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份签字画押的供词,替换成我给你的这份假货。”
英王府极大,姜珏用半个月的时间借闲逛的名义,把其摸索了一遍,也算发现了些线索。
英王府虽大,赵景尧的活动范围却小,他只在自己院子和书房走动,假供词肯定就在这两个地方放着。
赵景尧不在府上,书房她没权利进,便先来探探英王的院子。
“妾身听福伯说,王爷这几日夜间总咳嗽不止,就熬了些川贝枇杷露。可否容我送进去?”
英王的院子姜珏常来,为他点茶熏香。看门的小厮见是王爷面前的熟人,痛快放行。
姜珏长长舒了口气,拎着食盒进了屋,用最快的速度翻找。袁纪邱提点过她,如此隐晦的东西,必然放在暗格密室里,要多往意想不到的地方找。
书桌、花架、名家画作的卷轴,甚至连墙壁姜珏都查看了,一无所获。她开始心急起来,可人越是着急便越毛躁,东走西窜时,一回身刮倒了博古架旁的古董花瓶。
那出自名家之手的瓶子,姜珏可赔不起,只得舍身垫在花瓶下,连人带花瓶后退好几步,跌坐在了床边。
这一坐竟让她坐出些名堂,赵景尧的床暗藏玄机,有暗格。
姜珏喜出望外,放回花瓶直奔床榻,半跪在床上捣鼓起来。那暗格打开之后是一个四方盒子,掀开盒子,里面正是袁纪邱所说的假供词。
“太好了!”
姜珏摸向怀里的东西,还没取出来,只听身后有道沉稳冷冽的声音道:“太好了?什么太好了?”
刹那间,姜珏只觉得头皮发麻,从脚尖到头发丝都在发凉发颤。做坏事当场被抓包,最惨莫过于此。
福伯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自然是开封府尹处置的太好了!前日夜里来咱府上偷东西的贼人,今天一早就被刮刑杀死,简直是罪有应得。”
赵景尧没什么情绪起伏地道:“他偷的东西,牵扯朝廷机密,怎会从轻处罚?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福伯乐颠颠走了,屋内的姜珏却战栗不已,尤其是她听到“窃贼”、“刮刑”几个字的时候,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出来!”赵景尧道,语气凉薄,还有淡淡的杀意。
姜珏佯装镇定走了出去,扑通一跪,磕头认错,“妾身不该擅自进您院子,请王爷责罚!”
赵景尧看了眼桌上的食盒,问道:“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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