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鱼

精华瓦尔登湖绝对能让你念念不忘

发布时间:2023/4/15 14:2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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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孤独

瓦尔登湖孤独

这是一个美妙的黄昏,全身只有一个感官,每一个毛孔中都浸润着欢乐。我在大自然里以一种奇异的自由姿态来去,成了她的一部分。当我只穿衬衫,沿着布满石头的湖岸行走,天气虽凉,多云而且有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我,所有的元素都与我和谐相处。牛蛙鸣叫,宣告黑夜降临,夜鹰的乐音则乘着吹起涟漪的风从湖上传来。赤杨和白杨摇曳多姿,让我心生戚戚之感,以至于我几乎不能呼吸了;然而像湖水一样,我心中的宁静只有涟漪而没有激荡。和如镜的湖面一样,晚风吹起来的微波距离暴风雨还很远。尽管天色黑了,风仍然在森林中吹着,咆哮着,波浪还在撞击水岸,某一些动物还在用它们的乐音为别的生物催眠。但绝非完全都在休息。野性十足的动物并没有休息,现在正找寻它们的猎物;狐狸、臭鼬、兔子也正在原野上森林中游荡,却没有恐惧。它们是大自然的看守者——是连接一个个生气勃勃的白昼的环节。

等我回到屋子里,发现曾有访客来过,并且还留下他们的名片,或是一束花,或者一个常春树的花环,或用铅笔写在黄色的胡桃叶或者木片上的一个名字。不经常走入森林的人常把森林中的一小片什么东西一路上拿在手里把玩,有时故意,有时偶然,把它们全留下了。有个人剥下了柳枝的外皮,编织成一个戒指,丢在我桌上。我总能知道在我出门期间是否有客人来过,从弯倒的树枝或青草,或者从他们的鞋印可以看出来,而且通常来说,从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里我还可以推测出他们的年龄、性别和性格,比如掉在地上的一朵花,一把被拔下来又扔掉的草,甚至还有一直带到半英里外的铁路边才扔掉;有时,还残留着雪茄烟或烟斗味道。我常常还能从他的烟斗的香味,注意到60杆之外公路上这个行经的旅行者。

我们周围有一片通常来说很大的空间。我们的地平线并不在我们触手可及的范围内。茂密的树林并不刚好就在我的门口,湖泊也一样。中间总还有一块我们熟悉而且我们经常使用的空地,多少被整理过了,还围了点篱笆,这片地就是从大自然的手里开拓出来的。为了什么理由人类要遗弃这么大范围和规模,几平方英里的没有人迹的森林,供我隐居之用呢?距离我最近的邻居在一英里外,除非登上那半里之外的小山山顶去瞭望,否则四周是看不到什么房子的。我的地平线全被森林围住,供我独自享有;极目远望,只能望见那在湖的一端经过的铁路,另一端则是沿着山林的公路边上的篱笆。大体而言,我居住的地方就跟生活在大草原上一样孤寂。这里距离新英格兰像距离亚洲和非洲一样遥远。可以说,我有自己的太阳、月亮和星星,拥有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小世界。在夜里,从没有一个旅客经过我的屋子,或敲我的门,仿佛我是世界上第一个人或最后一个人;除非在春天里,隔了很长的时间,村里面有人来这里钓鳕鱼——在瓦尔登湖中,显然他们能钓到的更多的是他们自己的本性,鱼钩上是黑夜做成的鱼饵——不过他们很快都撤走了,走的时候通常鱼篓很轻,又把“世界留给黑夜和我”出自托马斯格雷的《墓园挽歌》。,而黑夜的黑色内核是从没有被任何人类的邻居亵渎过的。我相信,通常来说,人们还都有点儿害怕黑暗,虽然女巫都给吊死了,而且基督教和蜡烛也都已经介绍过来。

然而我有时有这样的体验,在任何大自然的事物中,都能找出最甜蜜温柔、最纯真和鼓舞人心的朋友,即使是对于最愤世嫉俗的人和最忧郁的人也是如此。对于一个生活在大自然中而且还有感觉的人来说,不可能会有太过阴暗的忧郁。对于健康而纯洁的耳朵来说,暴风雨就是伊奥勒斯希腊神话中的风神。的音乐。没有任何东西有理由迫使一个单纯而勇敢的人产生庸俗的伤感。当我享受着四季的友爱时,我相信,任什么也无法把生活变成我沉重的负荷。今天洒在我的豆子上的轻柔细雨,使我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但这雨并不使感到我沮丧或抑郁,对于我也是很有好处的。虽然下雨不能让我出去给豆田松土,但比我锄地更有价值。如果下雨时间太长,会让地里的种子、低地的土豆烂掉,可它对高地的草还是有好处的,既然它对青草有好处,它对我也就会有好处。有时,我拿自己和别人作一番比较,觉得我比别人更得诸神的青睐,超过了我感觉自己应得的;就好像我有一张保证书和保单在他们手上,我的同胞们却没有,因此我受到了特别的指导和保护。我并没有自夸,可是如果可能的话,倒是他们抬举了我。我从不感到寂寞,也不会受到寂寞感的压迫,但是有一次,那是在我进了森林数星期后,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产生了疑问,要过宁静而健康的生活是否应当有些近邻。独处是有点不愉快。与此同时,我意识到我的情绪有些轻微的失常了,并且似乎也预知我会恢复。当这些思想在我的思想中占据上风时,轻柔的细雨飘洒下来,我突然感觉到与大自然做伴是如此甜蜜如此受惠,就在这滴答滴答的雨声中,我屋子周围的听到的每一个声音和看到的每一幅景象都存在着无穷尽无边际的友爱,就像支持我的气氛,一下子把我想象中的有邻居的种种好处的思潮压下去了,从此,我就没有再想到过邻居这回事了。每一支小小松针胀大起来,充满了同情心,对待我如同朋友。我清楚地意识到,这里存在着我的同类,虽然我是在一般人所谓荒凉阴郁的处境中,然则那与我的血统最接近,并最富于人性的却并不是一个人或一个村民,所以我认为,再也不会有什么地方会使我觉得陌生的了——

“悲悼让悲伤的人未老先衰;

在生者的土地上,他们的时日无多。

托斯卡尔美丽的女儿啊。”出自英国诗人帕特里克麦格雷戈的《莪相诗中留真迹》。

我最愉快的一段时光在于春季或秋季的经久不息的暴风雨中,这让我上午和下午都被关在屋子内,只有不停止的大雨和咆哮安慰着我;早早来临的黄昏迎来了漫长的夜晚,这其间许多思想有时间去扎下根,并发展了它们自己。在那来自东北方向的阵阵倾盆大雨中,村中房屋都受到了考验,这时女佣都已经拎了水桶和拖把在大门口做好准备,以防止雨水侵入,而我坐在小屋的门后面,屋子只有这一道门,但我却完全享受于它给予我的保护。在一次猛烈的雷阵雨中,曾有一道闪电击中湖对岸的一株苍松,自上而下划出一道很明显的螺旋形的深槽,深度约有一英寸,或者不止一英寸,四五英寸宽,就好像刻在手杖上的那种槽一样。那天我又经过了这棵树,一抬头看到这道痕迹,为之惊叹不已,就在那儿,8年以前,一道可怕的、不可抗拒的闪电留下了痕迹,现在它比以前更显得清晰。人们常常对我说:“我想你住在那儿一定很寂寞,一定想要跟人们接近一下的吧,尤其在下雨下雪的日子和夜晚。”我总是想这样回答——我们居住的整个地球,只不过是宇宙之中的一个小点。你想想看,远处的那颗星球上的两个相距最远的居民又能有多远的距离呢?那颗星星的宽度我们的天文仪器还无法测量出呢。我为什么会觉得寂寞?我们的这颗行星难道不在银河之中吗?在我看来,你提出的似乎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什么样的空间才能将人和人群分开从而让人感到寂寞呢?我已经发现,无论两条腿怎样努力也无法让两颗心灵互相更加接近。我们最想和谁毗邻而居呢?当然不是挨近许多人,挨近车站、邮局、酒吧间、聚会所、学校、杂货店、灯塔山或五点区等等那些人们常常聚集在一起的场所,而是更愿意接近我们的生命之源,我们从经验中发现活力从那里流出,好像水边的杨柳,一定将它的根向着有水的方向伸展。人的性格各异,所以需要也很不同,可是一个聪明人必须在不竭之源泉的大自然那里挖掘他的地窖……有个晚上,在去往瓦尔登湖的路上我赶上了一个城镇的同乡,他已经积蓄了所谓的“一笔很可观的产业”——虽然我从没有直接地看到过。当时他正赶着两头牛去市场,他问我是怎么想出来的,竟然心甘情愿地抛弃这么多人生的乐趣。我回答说,我确信我很喜欢过这样的生活。我不是开玩笑。便这样,我回到家中上床睡觉,让他在黑夜穿过泥泞,走路去往布赖顿——或者光明之城。他到达那里时应该是早晨的某个时候。

对一个死者来说,任何醒来或者复活的前景,都会让一切时间与地点变得无关紧要。可能发生这种情形的地方总是一样的,令我们的感官体验到不可言喻的欢乐。可是我们大部分人把只把无关的、短暂的境遇当作我们所从事的工作。这些,事实上,正是使我们分心的原因。最接近万物的乃是创造万物的力量。靠近我们的是宇宙法则在不断地起着作用。靠近我们的不是我们雇佣的工匠,虽然我们喜欢和他们聊天,而是创造我们的那个工匠。

“神鬼之为德,其盛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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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

“使天下之人,斋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出自《中庸》第16章。

我们本身就是一块实验的材料,我对这个实验很感兴趣。在这样的情况下,难道我们不能够暂时离开我们的充满流言蜚语的社会——让我们自己的思想来激励自己?孔子说得好:“德不孤,必有邻。”出自《论语里仁》第25章。

有了思想,我们可能会产生健全的理智。通过我们的心灵自觉的努力,我们就可以超然于任何行为及其后果之上;一切好事坏事,就像一股激流从我们身边经过。我们并没有完全置身于大自然之内。我可能是急流中的一片浮木,或者是从空中俯瞰尘世的因陀罗印度神话中的天神之王、雷雨之神,地位最显赫,是印度最早的大神之一……我可能会因看戏而受感动;而另一方面,与我生命更加密切相关的事件却可能不会打动我。我只知道我自己是作为一个人而存在的;可以说,是一个思想和感情的舞台,我意识到自己多少有着双重人格,因此我能够站得远远地看自己,如同别人远远地看我一样。不论我有如何强烈的经验,我总能感觉到我的一部分在从旁边批评我,似乎它并不是我的一部分,而是一个旁观者,并不分享我的体验,而只是注意到它;正如它并不是你,它也不能是我。等到人生这场很可能是出悲剧的戏演完,看客就走自己的路了。在看客看来,这自然是虚构的,只是想象力的产物。但有时这双重人格很容易使我们陷入难以同别人做邻居、交朋友的境地。

我发现,在大部分时间里孤独是有益于健康的。有了同伴,即使是最好的同伴,很快也会感到厌倦,浪费精力。我喜欢孤独。我还没有碰到过比孤独更好的同伴了。外出置身于人群之中,大概比独处室内更加孤独。一个在进行思考或从事劳动的人总是单独的,随便他在哪儿,孤独并不是根据一个人离开他的同伴多少英里来计算的。真正勤学的学生,在剑桥学院最拥挤的蜂房内,也和沙漠上的托钵僧一样孤独。农夫可以一整天独自在田地上或者在森林中劳动、耕地或砍伐,却不觉得孤独,因为他在从事劳动;可是到晚上他回到家里,却无法独自在室内胡思乱想,而必须到他能“看得见人”的地方去消遣一下,按照他的想法,是用以补偿他一天的孤独;因此他很想知道,学生们为什么能整个晚上和白天大多时间内坐在屋子里而不觉得无聊与“忧郁”;可是他没有认识到,虽然学生待在屋子里,却依然是在他的田地上工作,在他的森林中采伐,如同农夫在田地或森林中劳动一样,并且反过来学生也要寻求同样的消遣和社交,尽管那形式可能更加凝练些。

社交通常十分廉价。相聚的时间很短促,没有时间让彼此获得任何新的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在每日三餐的时间里见面,互相让对方重新尝尝我们这种陈腐乳酪的味道。我们都必须同意若干条所谓的礼节和礼貌规则,以便使这种经常的聚首能相安无事,避免公开的冲突。我们在邮局见面,在社交场所见面,每晚围在炉火边;我们生活得过分拥挤,互相妨碍,彼此牵绊,我想我们因此已经丧失了对彼此的尊重了。当然,所有重要而热忱的聚会,次数少一点也足够。试想一下工厂中的女工——从来没有孤独过,甚至做梦也难于孤独。如果一平方英里只住一个人,像我住的那样,那就会好得多。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在他的皮肤上,所以我们不必要去触摸它。

我曾听说过,有个人在森林里迷路了,倒在一棵树下,饿得要死,又累得筋疲力尽,在他的面前出现了许多奇怪的幻象,消除了他的孤独感,由于身体衰弱,病态的想象力让这些幻想在周围浮现,他以为它们都是真的。同样的,在身体和灵魂都很健康有力的时候,我们也可以不断地获得相类似的,但更正常、更自然的陪伴和鼓舞,从而发现我们决不孤独。

在我的房屋中有许多伴侣;特别在早上还没有人来看我的时候。让我来做一些比较吧,或者能传达出我的某些状况。我并不比湖中放声大笑的潜水鸟更孤独,也并不比瓦尔登湖本身更寂寞。请问有谁与这孤独的湖做伴呢?然而在它的蔚蓝的水波上没有蓝色的魔鬼,只有蓝色的天使。太阳是孤独的,除了在乌云密布的天气,有时候会出现两个太阳,但其中一个是假的。上帝是孤独的——可是魔鬼绝不孤独,他看到一大帮同伴;他是要结帮成派的。我并不比单独的一朵毛蕊花或牧场上的一朵蒲公英更孤独,我不比一张豆叶,一枝酢浆草,或一只马蝇,或一只大黄蜂更孤独。我不比米尔溪更孤独,也不比一只风信鸡,或北极星,或南风更孤独,我不比四月的雨,或一月的融雪,或新屋中的第一只蜘蛛更孤独。

在漫长的冬夜里,当雪下得正紧,风在森林中怒号的时候,偶尔有个老年的移民兼领主来拜访我,据说他挖掘过瓦尔登湖,铺上了石头,沿湖岸边种了松树;他告诉我古时候的故事的和新的永恒的故事;我们之间度过了这样一个愉快的夜晚,这种交流让人感到欣悦,对事物的看法也令彼此感到惬意,虽然没有苹果或苹果酒助兴。这是一个非常聪明而幽默的朋友,我十分喜欢他,他比戈夫或惠利戈夫,17世纪英国大革命中的重要将领,因谋害查理一世逃亡到了美国。知道更多的秘密。虽然人们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却没有人能说出他的坟墓在哪里。还有一个老妇人,也住在我的附近,大多数人根本看不见她,我有时候很喜欢跑到她那个芳香的百草园中去散步,采集药草,倾听她讲那些寓言故事;因为她有无与伦比的丰富创造力,她的记忆可以一直追溯到比神话更早的时代,她可以告诉我每一个寓言的起源,以及每一个寓言背后的事实依据,因为这些事都发生在她年轻的时候。她是一个面色红润、精力充沛的老太太,所有天气和季节都令她感到高兴,看样子要比她所有的孩子活得更长。

大自然的难以描述的纯洁和恩惠——阳光、风雨、夏天、冬天,这么多的康健,这么多的欢乐,他们永久不息地提供!对我们人类这样地同情,如果有人因为正当的原因而伤心悲痛,那大自然也会为之感动,太阳黯淡,风像人一样叹惜,云端里洒下泪雨,树木落下叶子,仲夏时节披上了丧服。难道我不该与大地息息相通吗?难道我与绿叶、青菜与泥本就不是一体的吗?

是什么药物让我们保持健康、宁静、满足呢?不是你我的曾祖父的,而是我们的大自然曾祖母的万能的蔬菜和植物性的药材,她自己就是靠它而永葆青春,比当年许多老帕尔英国人托马斯帕尔,据说活到岁。还活得长久,用他们的腐朽的脂肪滋养了她的康健。我的万灵药,不是那种江湖医生用冥河水和死海海水制成的混合剂,装在药瓶子里,有时从装瓶子用的那种浅长形黑色船状车子上倒出来;还是让我来吸一口早晨未被稀释的空气吧。早晨的空气啊!如果人们不愿意在每天的源头喝这泉水,那么,哎呀,我们必须把它们装在瓶子里,拿到店里出售,这是为世上那些失去黎明预订券的人们而准备的。但是要记住,它能冷藏在地窖下一直保持到正午,但在那以前必须要早早地打开瓶塞,跟随曙光女神的脚步西行。我并不崇拜那健康女神,她是老草药医神的女儿,在纪念碑上,她一手拿着一条蛇,另一只手握着一个杯子,而那条蛇时常从杯中喝水;我宁可崇拜青春女神希勃,她是朱庇特的执杯者,朱诺和野生莴苣的女儿,为诸神司酒行觞,能使神仙和人永葆青春活力。她也许是地球上出现过的最健康、最强壮、最有活力的少女,无论她走到哪里,那里就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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