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鱼

庆惠二十九年春,宁昭莫名穿越到,这个是中

发布时间:2023/11/30 13:12:12   

庆惠二十九年春,宁昭莫名穿越到这个是中原又不是中原的地方。她一直在找寻回去的方法,终归都徒劳无功。她也本想试着不如一死了之,或许也是个回去的方法,只是她若真的死了便可以回去,那么原本的那个人的性命又该如何?对此,她不得不背负起这命运的玩笑,在这个她全然陌生的地方生活着,又不甘着。

她又背负了这具身体原本的人生,让她在做每个决定前,都要仔细思考倘若有一天回归本位,她不能让别人的人生偏离轨道太多。

很快的,一开始的新奇有趣便被无边的孤独和思念代替。她很想很想她的爸妈,她的朋友,连她曾经养的一盆仙人掌,她都无比地想念。生活的不便她可以忍受,可是精神上的折磨才刚刚开始。她无法回去,她也不敢想她的父母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她在现代是不是已经死去?她每天晚上都开始想这些问题,想得久了便开始哭,哭累了再睡着。

直到她遇到了赵承泽。

那是她在这个时空里独自生活的第三年。她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一切,也习惯了这一切。她一直天性乐观,性情坚韧,这三年里终归过得还算逍遥。她对于回去的执念已经慢慢放下,她决定就在这里认真生活,度过她余下的人生。

她遇见赵承泽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皇子,如果知道她是不会靠近他的。她只想和她从前当小职员的时候一样,安稳地做一条咸鱼,不想卷进权力的漩涡。

她本以为赵承泽就是哪家有钱的二代,生得不错,又替她摆平许多事情,两人接触多了,她慢慢地就动心了。

赵承泽待她真的很好,好到让她决定,留在这里与他成家也可以。他家境好,两人不愁吃喝,她又弄了许多新奇的玩意或游戏,赵承泽被她那副机灵又蹬鼻子上脸的小性子迷得死去活来。

好的时候当然千好万好,直到她知道了赵承泽是皇子,又被封为太子,并即将迎娶太子妃,一同还有个和亲的公主。

她当然不干了,傻子才愿意。她又不傻不呆,犯得着为了他去当侧妃吗?何况宫斗剧她也看过,以她平平无奇的智商是活不过三集的。再说这个男人还骗她,她是不可能原谅他的。

宁昭决定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渣男,她一直是个务实的人,走之前还去拿了赵承泽一大笔银子才决定跑路的。结果混在人群中准备出城门的时候,被赵承泽手下给发现了,将她扭送到了赵承泽面前,赵承泽忙着大婚的事情,便将她关在客栈,恰巧和亲的玥希公主也暂时住在这客栈中。

宁昭一直在想办法逃跑,但白天侍卫看着,晚上赵承泽便亲自宿在房里,没有机会。

他求过她,向她发誓心里只有她一人。他也劝过她,只是他不明白这明明是可以两全的事情,为什么宁昭不能委屈一下?他当然爱她,他甚至许诺将来登基,会把一切都给宁昭,在他心里她是他唯一的妻子。然而在宁昭看来,他骗了她,又背叛了她,却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不会负她。

她或许可以相信一个帝王的承诺,但却无法相信一个帝王的爱情。

宁昭心里不难过是假的,她一下无法割舍掉这些情感,心里徘徊不定。只是她一直是理智的,她无法接受他骗她,还骗了这么久。如果一开始他告诉她这一切,或许她会为了他妥协,但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二者从性质上来说,根本不一样。她告诉自己,绝不能一时心软回头,答应了自己的事,便一定要做到。

赵承泽看到宁昭如此坚决,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阴鸷。宁昭见他这样,心里也越来越怕,一直寻机会逃出去。她无意中听到玥希公主与属下的谈话,虽然极其隐晦,但她还是明白了,这个和亲公主是过来做间谍的。她便捏着这个把柄与玥希谈判,要求就是帮助她逃跑。

玥希后来同意了,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她就只交易这一次,若是以后她还敢阻她的路,她就派人杀了她。宁昭了解赵承泽,她是他的枕边人,都被他骗了这么久,赵承泽可不是什么草包。她点拨玥希,中原地广人多,人才济济,皇帝更是人中龙凤,谋求大业并非易事。玥希什么也没说,只又重复了一句,若是他日她阻了她的路,她还是会杀了她。

玥希还在谋划布置的时候,杀手便到了。宁昭趁乱逃了,杀手仍一路追杀,是玥希的人护住了她,只是她跑得太急,不留神滚下了斜坡,晕了过去。

待她醒过来后,一张和她男神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是他救了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就是起起落落。宁昭觉得自己又可以了,简直太可以了。

遇到个渣男就当失恋了,在21世纪这算多大点事呢,去酒吧蹦个两天迪,哭几场,不就翻篇了。

如果你失恋了,正伤心难过的时候,这时候你男神出现在你面前,救了你,照顾你,你还会一直伤心难过吗?

嗨,痴男怨女不就那么回事?人生嘛,不就那么回事?她喜欢赵承泽才多久?她的男神她可是仰慕了十年呐!

宁昭觉得自己转运了,这等好事想想都要笑出声。男神以打猎为生,有什么关系?职业本就不分高低贵贱。男神大字不识几个有什么关系呢?她可以教他,还能感受一下养成系列的恋情。

于是宁昭度过传说中的失恋期时,整段时间都过得还行。这就相当于你失恋了,可是你和你心目中的男明星,两人一起参加了个体验生活的综艺,和偶像一起生活,梦里才有啊。

男神姓林,宁昭厚脸皮地想,真是有缘呐,我也姓宁。这难不成是她的前世,搞不好她的前世就是这样与偶像共度一生。好在男神没有叫林二狗这种让宁昭滴汗的名字,男神叫林晏,是请乡里秀才给取的。

对于宁昭这种务实的人来说,一切都是向前看的。那什么劳什子的太子骗她负她,就当她自己走路被绊倒摔了跤,站起身拍拍土,嚎几嗓子也就过去了,路还是要继续往下走的,何况前方还有个绝世帅哥等她。

宁昭和林晏在一起,她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林晏一直觉得不能趁人之危,他虽救了她,但断没有要人家以身相许的道理,何况他只是一介武夫。他救她只是出于道义,后来他虽心里喜欢她,但他心里告诉自己那是他自己的事,他不能强求。

宁昭虽说从见到他就两眼放光,兴奋异常,只是这兴奋异常一开始是见到偶像的冲动,虽然皮相一样,但终归还是陌生人,需要时间相处。况且一开始的激动与兴奋褪去,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赵承泽的,这不是自己睡一觉吃点好吃的就立刻能抹平的事情。

她选择让时间来抚平一切,让她自己完完全全地放下了,她才能投身于下一段感情,这是对爱情的尊重,对林晏的尊重,也是对赵承泽的尊重。这也是她自己的骄傲,爱当然投入地爱,但是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能拿得起放不下,也不能拿不起放不下。

在宁昭彻底放下了赵承泽之后,便开始对林晏展开攻势。女追男嘛不就那么回事,何况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地相处了大半年,出现什么情况当然自然而然。宁昭穿越过来就感谢两件事,一件是给了她一张比原先漂亮明艳得多的脸蛋,一件就是她遇见了林晏。

林晏虽然只是个猎户,但性情风趣,猎些动物皮毛卖与大户人家做皮裘,收入颇丰。宁昭又是个话痨,两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宁昭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拥有许多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每天都在向林晏展览炫耀另一个世界的精彩奇妙。

时间久了,她有时候会有些恍惚,错觉地认为自己的现代生活或许只是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林晏在她每次有些动摇的时候,都无比认真地对她说,阿昭,你要相信你自己。于是她每次又理智清晰地告诉自己,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她的确是穿越了。她怕自己再会动摇扰乱神思,便决定每天早晨起床唱一遍歌唱祖国,这样她再也不会怀疑自己。

两人大婚后第二年就有了林楚。宁昭是很怕生孩子的,第一是疼痛,第二是在这不发达的古代,她怕自己会死。她害怕自己莫名奇妙地来到这里,又莫名其妙地会去往他乡。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去到哪里就在何处落地生根,身不由己。

她挺过了这一关。

孩子名字是她取的,希望她将来楚楚动人。林晏给她取了个小名,珠珠,他的掌上明珠。宁昭终于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情,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她想无论如何她都会好好活着,虽然许多事情无能为力,但她无论在哪儿,都会好好的,她是父母的延续。她想虽然她身不由己地来到这个世界,但她现在有林晏,有珠珠,她不再是孤独的,她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世界,又有了自己的亲人。只是她没有想到,林晏会死。

那是阿楚三岁的时候,那一年冬天出奇的冷,宁昭一直很怕冷,冻得她一直咳嗽,郎中开了药,叮嘱一定要注意保暖,林晏便取了弓箭想猎只狐狸,拿到镇上托人做件狐裘,防风保暖。宁昭本有些不放心,但村里一同还有其他男人一起,她又叮嘱一定赶快回来,结果到天黑都没回来。她越来越坐立难安,直到村里人一同将他抬回来的时候,她以为他死了。他那时还活着,只是被野物攻击,身上撕开了口子,他安慰她道不要紧,只是皮外伤,夜里便发起了高烧。宁昭先前以为只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只是她瞧着林晏的症状有些不大一样,她虽没有医学知识,但为了稳妥起见,便扯了家里的白布条给自己和阿楚做了个简易的口罩,又拿白酒一一消毒,邻居街坊要来探望也都一一回绝。

她细心地照顾他,心里暗暗地祈祷,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她们一家平平安安。第二天林晏还是高烧不退,喝的药全部都吐了出来。或许是林晏感染了野物身上的细菌病毒,又或许是他伤口发炎,这里没有抗生素,宁昭判断不出来其他,最后她只能一遍遍地在林晏耳边求他,求他不要离开她和阿楚。第三天的傍晚,林晏醒了过来,神色灰白,一双眸子却黑黑的,亮亮的,仍然深情地瞧着她。

「阿昭,对不住你了……你要好好活着……你不要哭……」

「阿昭,往后……往后你不要苦了自己……」说着他想挣扎着起来,却终归没有力气。宁昭将他扶起靠在床头,他拉了拉阿楚的小手,阿楚什么也不明白,奶声奶气地叫了声阿爹,他又抚了抚宁昭的脸笑了。

「阿昭……我这一生,遇见你……遇见你,我很欣喜……」

睿祯三年,林晏死在这个冷冬。

宁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丧事的三天。她不晓得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她也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她从小到大认真学习,热爱生活,待人礼貌,乐于助人,大学毕业后她听从家里的安排进入一家公司做个小职员,安稳度日,她没有害过谁,连害人的心思都不曾有过,她也并没有得到独特的赠予,她相貌平平,资质平平,家境平平,是个扔进人堆里再也看不到的平凡人,为什么命运单单要挑中了她?

父母?她的父母与她根本就是生离。丈夫?她的丈夫此刻与她死别。

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孤独的时候都不曾怨天尤人,此刻她却无比地憎恶老天,到底她做错了什么,要这样苛待她!她心里的怨念无限地放大,她本不信鬼神,经历穿越后便有点敬畏之心,只是此刻她愤懑无比,若真是我佛慈悲,为何不渡她一程?

在宁昭以为事情不会更糟的时候,她敏锐地发觉,阿楚不会说话了,也不会笑。起先她以为是她太过伤心,阿楚也跟着被吓哭好几场,过几天便好了。只是她慢慢发觉,阿楚变得沉默,这种沉默让她胆战心惊。她害怕阿楚心理出现问题,便整日整日地陪着她,同她讲话,逗她笑,只是先前爱笑的阿楚再也不笑,也不说话。

同样伴随而来的还有街坊四邻的阴阳怪气,大意是林晏还没死她便弄个白布戴着,又不许其他人靠近,谁知道林晏是怎么死的呢?她生得漂亮,本来就不安分,一天到晚的勾着谁,林晏家就这一根独苗,都没留着后就死了,都是她克的。

她能猜到是谁一开始传这些话的,林晏没救她之前本来准备说亲的,有个姑娘看上了林晏,只是还没开始,便被宁昭截胡了,后面自然没她什么事了。这些年那姑娘谁也瞧不上,便一直没嫁人,背地里难免被人说三道四。起初宁昭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有次碰巧遇到了,那姑娘问她嫁人了是不是很得意,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回道,女子嫁人与早晚并无关系,主要是合自己心意。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她不理会这些,只想一心一意地带好阿楚,没想到那天她竟找上门来,指责一切都是因为宁昭,否则林晏不会死。两人说着便动起手来,阿楚想上前帮娘亲,却被绊倒了,下巴嗑在一块小石子上,顿时血流不止。围观的人有,却无一人伸出援手,或许在大家眼里,宁昭真的是个怪胎与异类,从前林晏在,他宠着她,别人不敢说三道四,如今他死了,别人自然敢欺负她。

又或许,她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宁昭生得漂亮,这孤立与冷漠中,自然有人也掺杂了其他的意图,她住的屋子是林晏才翻新的,她与林晏多少有些积蓄,多数人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难保不会有人起歪心思,她在这里不认识任何人,没有亲戚来往,她是一介女流,阿楚又还很小,不是她要将人想得坏,而是因为这是人性。

宁昭想如果只有她一人,她或许就这样跟着林晏去了也说不定,只是她现在还有阿楚,哪怕为了阿楚,她也要活下去,并且要好好地活下去。

阿楚的下巴那里留了一块小小的疤,她那天摔倒时,虽还是不讲话,却哇哇地哭起来,宁昭心里放了心,她的声带没有任何问题。她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突然间充满恶意的地方。

她没有与任何人辞别,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便将一切收拾好,林晏的东西她一样也不带,她命令自己将这一切都狠下心舍弃,逼迫自己不能再沉溺悲伤之中。她要熬过这漫长的冬天,一切重新开始,为了阿楚,为了他的掌上明珠。

她下定决心,一辈子也不会再回这个又甜蜜又伤心的地方,她要将这一切都埋葬起来,绝口不提这一切。她不会苦了自己,也不会苦了阿楚。

她锁门前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屋子,这个她与林晏相处了几年时光的地方,便狠了心将门锁了,她只给阿楚带了林晏的传家宝——一块玉佩,那算是她给阿楚留一个父亲的念想。

这样,她们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出了村,又雇了马车,一路奔波着赶到了京城。宁昭想或许京城有更好点的大夫,可以看看阿楚的病。

她的积蓄不算多,只勉强够她在京城生活一个月。跑遍了大小的医馆后,阿楚的病症没有丝毫好转。她来到京城后,才发现赵承泽竟然还在找她,她的画像挂在墙上,许是有些年头,纸张都泛黄了。只是她如今已作妇人打扮,又带个孩子,她又刻意地给自己每日不同的装束,时而男装时而女装,底下的人估计也疲乏,每日只是例行差事,她一直都没被发现。

随着时间流逝,她身上的银两所剩无几。这让她开始为生计发愁,她还带着阿楚,根本无法做事。她在现代长大,谋生的本领等于没有,她唯一便只会包馄饨,便拿着最后的积蓄支了个小摊,只希望能先活下来。

小摊生意一般,她却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不只要做她的小本生意,还要陪着阿楚说话,幸好宁昭是个话痨,她知道,阿楚虽然嘴上不说话,但她能听懂。她心里渐渐生出希望,她每天都安慰自己,阿楚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终日劳累,宁昭终于病倒了,病在了这个春意盎然的早晨,她自己清楚只是感冒而已,只是这感冒来势汹汹,她浑身一寸寸的关节都叫嚣着疼痛,同时又高烧不退,她病得起不来身,时而醒来时而又昏睡,她心里焦急阿楚没人照顾,却像梦魇一般总是醒不过来。

直到她烧退了醒过来时,才被小二告知是阿楚打开门去找的他,虽然咿咿呀呀说得不清楚,但她一直将小二往房间里拖,小二看到后便明白了,去请了大夫过来。宁昭不敢相信阿楚就这样好了,便让阿楚叫她一声。

「阿~酿~」

虽然阿楚的发音与声调都不在调上,宁昭却抱着阿楚幸福地几乎落泪。她的阿楚好了,终于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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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昭不想再出摊了,风里来雨里去,她受够了,摆摊了大半年,她生一场病,积蓄便都败光。她想到了一个冒险的方法,虽然有些不道德,但她想就当她借的吧,她会还的。

赵承泽从前与宁昭在一起时,怕她生活拮据亏着自己,特地去钱庄建了一个专户,存了银两。宁昭拿着钱庄的私章便可提钱。她之前逃跑的时候便是从那里取的,那时她觉得这渣男骗她,取的挺多,只留了一张银票,只是后来被挟持到客栈,逃命的时候一分也没有带出来。她想幸亏自己当时仁慈了一把,还留了一张救命的。只是她此刻实在是走投无路,她就当借的,回头赚到钱了再还回去。她知道赵承泽一直找她,这钱庄若有消息定会立刻禀告通知于他,所以她要想个法子去拿钱,她要利用好暴露她与抓捕她的这个时间差,用来逃跑。

幸好她还留了赵承泽妹妹长平公主给她的一块小物件,物件虽小,可是能暗示对方自己是宫里的人,宫里人办事,从来都不需要交代什么,这便够了。

她将自己又打扮成了与赵承泽在一起时小姑娘的模样,去钱庄提钱。果然钱庄立刻便有人使眼色给门口两人,她拦住那两人,将那物件亮了亮,谎称自己就是宫里出来办这件差事的,不必前去禀报。没想到赵承泽竟然又往里面存钱了,宁昭便取了五百两,迅速地赶往客栈,将自己换成男装,雇了马车便立刻往江南奔去。

那两人起初并不在意,只是时间久了,难免心里犯嘀咕,还是往上禀报,赵承泽心里欣喜万分,听完禀报,细细地问了长相穿着,立刻笃定是宁昭,下令封城,只是此刻宁昭却已经出了城门,一路向南方奔去。

赵承泽继位的那一年,是他与宁昭分别的第三年,只是他不知道,他找了那么久的宁昭,在这一年已经做了娘亲,早就彻彻底底地走出了他的生命。

他爱她,比爱任何人都要爱。

他初次遇见宁昭的时候,真的是个滑稽的场景。那街上有一对骗子父女,正在上演卖身葬父的戏码,宁昭一身男装,出于好心便给了点钱让那女子去安葬她的父亲。不知怎么的,那姑娘看上宁昭了,便不肯收银子,一定要以身相许,宁昭起先只推脱自己已有家室,谁知那姑娘竟吃准了似的,一口咬定自己毫不在意这些,只愿服侍公子一生。围观的都在起哄,宁昭被缠得无法,只得说自己是女儿身,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于男婚女嫁这事实在是有心无力。

许是宁昭伪装得太好,她把自己涂黑了一个度,又假模假式地贴上胡子,穿的高领衣服遮住自己没有喉结,声音又刻意压低,她个子不矮,又特地往自己鞋子里加了厚厚的鞋垫,大家只当是哪家年纪小的俊俏公子哥儿溜出来的,围观众人才不关心真相,只想看个热闹。

赵承泽的马车经过此地时被人群挡住,他本是命马车低调过去便可,只是他掀起帘子这一眼,发觉宁昭的确是个女子,一时起了兴趣,便在车上跟着瞧热闹。

宁昭被缠得无法,便向路边摊借了一盆水,洗去那层脂粉,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又利落地撕掉自己用胶水粘的胡子,撕完痛得嘴里还嘶了两声,她怕别人还是不信,想到电视剧里头发放下来那个经典场景,便将自己在这个没有橡皮筋的时代,费了好大力气才绑好的头发给散下来,这才让人信了她。

赵承泽在后来的许多年里都会想到他们的相遇,他觉得这是他此生看过最美的风景。她穿的是一身藏蓝的男装,头发散下来也不规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水渍,她被围观这么久,却不恼不躁,一双眼睛灵动无比,又正是春天,微风和煦,阳光明媚的好时候。

赵承泽一时觉得有趣,便决定用马车送宁昭回去,结果到了她住所时,才发觉宁昭并不富裕,在他看来那就是贫穷。宁昭倒一点都不窘迫,落落大方地告别了。

赵承泽打算第二天再去找她时,被事情绊住了脚,至于事情,自然是为他夺储所谋划。他第二次遇见宁昭,是在半月后的傍晚,她还是那副男装打扮,在卖女子春日的胭脂水粉。他走过去,说自己家里丫鬟甚多,便一把将她的东西全买了,给了一锭银子,他本以为宁昭会拒绝的,就像初次见她那般的善心,结果宁昭两眼放光,生怕他反悔,差点连摊子都送给了他。

如果不是宁昭看他冤大头的眼神,他本是不计较这些的。只是她的眼神狡黠,透着一股子机敏伶俐,赵承泽觉得这姑娘是个看人下菜的主儿。

皇宫争斗太过于黑暗血腥,从小到大赵承泽都活在你死我亡的斗争里,他没有朋友,也没有知己,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猜忌与圈套。他有时也觉得累,觉得疲倦,但他只要每次想到,只要他有朝一日站在了最高的地方,那么,所有的规则便是由他来定。

他后来才知,宁昭不富裕还去救那卖身葬父的姑娘,是她不知道二人是骗子,所以觉得自己可以搭救一把。至于明摆着宰他这个送上门的,因为他看着就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一锭银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倒颇有些劫富济贫的味道。

赵承泽想,那至高的位置,的确应该有个有趣又灵动的女子,与他一同看尽这繁花似锦的江山。

她不必懂这些尔虞我诈,也不必受这颠沛流离,她只需一如这般的灵动娇俏,做这冉冉升起的朝阳,照着他,洗去他这一身的黑暗与疲惫。她就如这和煦的四月春光,明媚无邪,伶俐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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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瞒着她,瞒着他的皇子身份,瞒着他的图谋。他想很快地,他得到太子之位,等他继承大统,一切都是他们两个人的。

他对她真的很好,爱护她,尊重她的意愿,照顾她。他是皇子,事情很多,但凡关于宁昭的事都亲自过问,一一把关。只是他日日繁忙,不得许多空闲。每每与宁昭约好的日子,有时迟了,有时又无法赶到,害得每次宁昭都非常生气,下次见面他都要哄上许久。他知道,宁昭有时候是装作生气,但他若不哄一哄她,她就会真的生气,像个小孩儿爱变脸。他每次见宁昭都会带点小玩意给她,宫中流行什么妆什么粉他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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