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狐狸鱼 >> 狐狸鱼生活环境 >> 故事重伤逃到书生家休养,我爱吃肉,他说把
“咯咯咯——”悠扬尖锐的鸡鸣,飘荡在窸窣草木响动声之上。
白冠长尾的山鸡,也就是我的原形,飞也似的穿过草丛,千机狐狸紧随其后。
我被千机狐狸步步紧逼。
不觉间,到了白羽山结界边缘。
我猛然停住,哀叹口气。
回头对身后紧追不舍的狐狸道:“千机狐狸,你就那么想吃我啊?今年山上野桃花还没开就追着我跑,现在野桃都被猴子摘完了,你还追着我跑。”
千机狐狸不说话,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在它谋划着怎样一口咬死我这只它垂涎了半年多的鸡时,突然地,我跳出了结界,“你想吃我啊?”
我得意地咯咯几声,挺胸抬头,“下辈子吧。”
白羽山原来设有结界。
山中妖异尤为忌惮,连到结界旁都避之不及,我却偶然中发现结界对我如同摆设,毫无作用。
我无聊时候会潜下山去。
临近白羽山的浦阳城繁荣昌盛,市井喧哗热闹,城西边水榭戏台是我顶喜欢待的地方。
千机狐狸龇牙,喉咙里发出惊雷般的响声。
它大概是抱着尝试的心理,一跃而起,竟也跳了出来。
它居然也出来了!
再往前扑,爪子就能抓破我的喉咙。
我声调骤变,惶恐难胜,“救命啊——”
我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原来白羽山结界不知怎么的,早已消失。
我竟然傻乎乎地以为是自己与众不同,才能在白羽山上下来去自如。
1
我,许成凰,本是白羽山上的草鸡修炼成精。
平日修身养性,饮露食草。
但自别地的千机狐狸到白羽山落户以来,我数次险些被抓住,填了他口腹之欲。
一年前,修为愈渐精进的千机,临时起意,直扑伏在草塘畔休憩的我。
“救命啊!”我边使尽了所有力气向前逃,边失声大喊,几乎要哭出眼泪。
慌乱之下,我冲破了白羽山和人间交界处的结界,奔向人间。
误入秦服之的府邸,躲过了追杀一路的千机。
那时的秦服之仰面朝月躺在院内的草席之上,清亮月光笼罩他俊逸睡颜,一如已忘却人间种种的得道仙人。
我落地声响过大,惊醒了他。
秦服之以手抚地,缓缓支起半个身子,“你是谁?”
清亮的眸光淡淡扫过我,他超凡绝伦的风流样子轻易便荡去了我脑中与他无关的一切。
我木呆呆地答了自己名讳:“许成凰。”
又仿佛是被灌回了意识,我畏缩地开口问他“你又是谁?”
“人间秀才。”他抬眸一笑,眼里如饮下倾泻的月光。
他起身走至我身侧,询问道:“你又为何入我府宅?”
“我被人追杀,对此地生疏,又无路可逃,误入于此。”回忆先前惊险,我如实答了经由。
在九曲十折的巷道穿梭半夜,实在无路可退才随便翻墙跳入他宅内,落地之声惊动了秦服之,所幸至此也未被千机发现藏身此处。
事不关己,他神色平静,见不得情绪变化,只在听罢拂袖而去时,道:“既如此,那便等天明再走。”
秦服之径自躺回席上,安然入睡,似乎全然不在意院中突然多出来的我这一位生人。
我化为草鸡原形,飞上树梢,在繁茂的树冠上睡了一夜。
翌日清晨,睡意朦朦胧胧,淅淅沥沥的雨落声亦模模糊糊。
半睁开眼后,灰蒙的屋室场景映入眼内。风流俊逸的秦服之坐在窗下喝茶。
我惊诧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放下茶盏转来,眸光微倾,似在回忆,道:“清晨醒来发现你倒在树下,便将你抱了进来。”
是了,好像是这样,睡梦迷糊之际,身体的确被一团如火炉般的温暖煨暖了一阵,亦还有一股奇异的草腥味窜入鼻内。
想是熟睡才跌落树下而不自知,不知何故化为了人形。
我翻身下床,边穿鞋边道:“天亮了,我要走了。”
秦服之将视线复放回窗外,细雨密集落下,时而为凉风吹得歪扭。
他道:“走甚外头下了大雨,雨天路滑,暂且等等。”
雨天难行,况且千机狐狸要谋我的性命。
我确实不敢回去,遂欢喜地点了头。
雨一连下了数天,天未放晴,我便一直暂居他府内。
秦氏宅院极大,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却荒凉得诡异。
除去刚到时见过的前院和邻近相望的两屋,其他地方年久俱是失修,甚至结了蛛网、长了绿苔,荒寂如死域。
腐朽陈旧的气息隐隐透露着生人勿入的禁令。
这几日,也确实未见何人登门造访。
2
某日,秦服之揭开了百叶窗,临窗读书。
我路过时随口一问,“为什么别人好像看不见你的宅子?”
我于窗外挡住了阳光,秦服之手上书卷便平铺了一层暗影。
“我生性孤僻,鲜少与人来往。”他放下书卷,抬头平静地解释,“此宅乃某位仙人得道之前所修,用了障眼法,虽在闹市,但凡人不可见。”
“哦,原是这样。”我若有所悟地点了头,又觉得这其中极多蹊跷,俯视他问道,“你真是人间秀才?”
他直截了当答了一个“是”字,坚定果断的模样,倒让我怀疑自己多虑。
秦服之举止风雅,一身书墨之气,一天从早到晚大多坐下窗畔读书。
我灵机一动,眨着眼睛向他言道:“秦公子,可否收留我三月?”
反正现在也没处去,回白羽山等同找死,这里却十分安全。
他未表现太多的惊讶,只徐徐挑眉,反问道:“收留你,我可有益处?”
我迟疑片刻道:“我啊……会变戏法。”
万幸,在人间还能用上术法。
以此,诓骗肉眼凡胎的凡人即如囊中探物。
嘱咐秦服之站在窗前莫动,我小跑着回了自己房内,打开了与他相对的百叶窗。
将变出的高举纸鹤,再轻轻对之吹口气,我便挥动起纸翅膀,自我手中飞出。
秦服之静看纸鹤一路飞来,晶莹亮光萦绕于我。
我在他面前扑扇着,上下浮动身体。
秦服之伸手一握,纸鹤便沉静地躺在他掌内。
倚窗的男子俊逸洒脱,拾取纸鹤的那一刻温润模样超凡脱俗,远胜人间一切风景。
我愣愣凝视他,怎样,我怕是都不愿离开此地了。
他许我住下,依旧住在与他屋室相对的那间房中。
秦服之看书,我看他。
房内这扇正对他屋室的窗户,即便刮风下雨,也再未被合上。
3
偶有几次,许是起了倦意,许是感受到我的炯炯目光,他抬头远眺,恰巧与我四目相对。
山中修炼了几百年,也倒底青春年少,几次我都躲闪着挪过目光,在与他的对视中先败下阵来。
院内植的梨花于暮春时间,开得枝繁叶茂,一树梨花宛如浩渺雪海。
我伏在窗前,假意做看花的样子。
原先说好,他收留我三个月。
不觉时光飞逝,我在他府上已住了一年。
对屋的秦服之忽然将书合上,清明的目光直直看向我之所在。
我一时紧张,赶紧往旁走了三两步,藏匿在墙后。
待稍稍平缓了心绪,再走至窗旁时,那厢已无秦服之的身影。
我不免疑惑探出了半个身子,想瞅见一二。
身后蓦地响动的声音惊得我几乎跌出窗去,我扶着窗棱勉强转身。
不知几时出现的秦服之,眼中噙笑,道:“方才看我做什么?”
我磕磕绊绊地答,词不成句,“我……没看你,你别胡说。”
他两步走至我面前,扯过我的手腕,脸上笑意更甚,“当真没有看我?”
“当真没有。”自然是没有直视他双目,才敢大声地应答。
手腕被他紧紧扣在手中,人也连带着被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你放开我啊!”
“不放又如何?”
我羞恼地侧过脸,却瞥见他眸中我的面庞酡红,犹如醉酒。
他是故意的。
我被秦服之搅得心慌意乱,心跳地猛烈,又像缠住了无数结扣。
正在此时,门外倏然一阵敲门声,响如鼓鸣。
4
秦服之脸色微变,如有不快。
我长舒一口气,一本正经地笑着斜视他——今日他是不能将我我怎样了。
秦服之亦是人畜无害地一笑,尔后抓紧我的右臂,不由分说地拖了我一路至前院。
“既然会变戏法,那今日不如来演示个隔空开门?”他松开我后,以手指了指平昔从未打开过的大门。
“开就开。”我撇嘴应道,一束光亮便极速迸出手中,飞向结了几层蛛网的木门。
木门摇摇欲坠地转动,立于门后的青年走入了院中。
年轻人穿一身玄色易衣裳说,笑容真切,言语热络,“旧友重逢,秦兄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看起来,他和秦服之确系旧友。
但,秦服之侧目而视,并未有搭理他的意思。
男子毫不在意这份尴尬,转而与我搭话。
“姑娘也是来拜访秦兄的吗?”
“是……”我讷讷地应道。
在秦服之的目光胁迫之下,年轻人从始至终与我相距三丈远。言谈不过两三句,像是自觉无趣般,告辞离去。
“许成凰。”秦服之叫我。
“什么?”
他冷冷嗤了一句,“他不是个好东西,你不该和他说话。”
我云里雾里。
既然来者不是个好东西,他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逐客。就算不逐客,我不知者无罪,为什么要在事后冷脸待我。
合着我是个没脾气的,要看他这张臭脸。
我冷冰冰地道:“我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好人,你怪在我头上几个意思?”
秦服之如失了兴致般一个字也不说了,漠然拂袖而去。
5
翌日之后,他再未坐在窗下。
或许,他是瞧见了我每每站在对面悄悄探看,才坐在那窗下的吧。
不过我觉得秦服之这人莫名其妙得很,话不讲清楚,脾气又臭,想想自己竟然对他萌生好感,顿时羞愤难当。
秦服之既不坐在那窗下了,也没了我高谈阔论的兴致。
我余怒未消,才不愿意拉下脸找秦服之求和。
我们两个谁也不搭理谁。
在自称是他旧友的男子登门之后,秦服之,又于几天后将一个妙龄女子带回了府中。
女子生得楚楚可怜,名唤芊芊,一副弱柳凭风的样子。
“途中路遇孤女乞讨,见她可怜,于是把她带回府上。”
秦服之简单地交代了一番,亲自引芊芊到他隔壁的房间里住下。
我内心如经醋泡般难受,咕噜咕噜,心里滚动着冒起一个个气泡,激得我差点想痛下黑手,把那女子扫地出门。
婚丧嫁娶,人间常情。
秦服之至今尚未娶妻,女子又貌美姝胜。
如果秦服之,真看上了她,那我许成凰该如何自处。
此后的相处时日,有意无意,刻薄言语总免不了溢出我的口中。
比方说,看见芊芊坐在我一贯坐着的石凳上,我心里就不痛快,怒火就直冲脑门,“芊芊姑娘是跪久了膝盖软吗,不能站着非要坐着。”
“还非要坐在我的位置上。”
一山不容二虎,我总能揪住各当面讥嘲孤女芊芊。
这女子心机深沉
她表面忍让,不发一言,背后向秦服之诉苦。
秦服之质问我可曾做过,可曾欺负过芊芊,不悦神情,就仿佛我损了他的掌上珠。
我脑中顿时如少了一根筋般,蛮横地道:“我欺负她又怎样?”
我的强横态度霎时激怒了秦服之,往昔文雅随和的男子此刻表情阴冷像个陌生人说,“若真容不下我,那便请你走。”
他第一次对我说这么重的话,还是因着别的女人。
我甩手嚷道:“走就走,谁稀罕待在这里。”
6
我在人间树下蹲了一夜。
在被晚风吹得直流鼻涕时,我细细回想白日,突然反思起自己的言行,无理取闹、撒娇使性生,十成十被醋意冲昏了头。
话虽然已经放下,但秦服之于我并不是可有可无。
我离开秦宅,不回白羽山上。在人间游荡了几日,心心念念的全是秦服之。
我想他,想他想到按捺不住,某夜,悄悄摸摸潜回秦宅。
却发现前院火光闪烁,缕缕黑烟盘旋而上。
从来手持书卷的秦服之,拿着细长的木枝坐在火堆旁,雄雄火焰仿佛燃在他的眼眸中。
“我,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手中烤得半生不熟的肉,却分外灵敏地觉察到是我偷溜进府。
于是,我走过去十分坦然地坐下。
秦服之凝神烤肉,被木枝尖端贯穿整个身体的某物的表皮转至金黄,阵阵香味逸入鼻内,勾起我肚里的贪念。
秦服之挪动木枝,示意我从其上扯块肉吃。
“这是什么肉啊?”吹凉几分又烫又香的肉,我连忙将其送入口内,眼儿弯弯地赞赏道,“这未免也太好吃了吧”
“狐狸肉。”秦服之云淡风轻道,灼灼目光直落在他手中的喷香肉上。
冷汗霎时涔涔冒出,我定睛看串在木枝上的肉,分明就是只剥了皮的狐狸。
我颤声问道:“你哪里……哪里弄来的狐狸?”
“新近几天带回来的那只。”秦服之微微一笑,道,“他想吃你,那我们先吃了他。”
残酷笑意在他脸上展露地淋漓尽致,面庞依旧俊逸,却透着丝丝残忍。
他应该来自难见光明的阴暗地下,抑或是终年冰川压顶的雪山。
我下意识地攥紧衣摆,目光因紧张而看向别处,不意间,一摊血色攫取了双眼的注意。
7
那是一张不久之前被剥下的狐狸皮,血污将光泽白净的皮毛染得脏乱不堪。
尾端陈旧的断痕清晰可见,正是先前追杀我的千机狐狸。
千机,芊芊。
“啊——”我惊恐地尖叫,立即站起往后退去。
秦服之太深沉,也太可怕。
他明明对千机追杀我一事了如指掌,想来他一开始就看出我的原形,却从不点破。
我愚笨,才会和如此阴狠的人物朝夕相处在屋檐下一年而沾沾自喜。
我立刻联想到,他杀千机易如反掌,那取我的性命岂不是比随手掸灰还容易。
秦服之温情地冲我一笑,仿佛全未看见我戒备他的可笑模样。
惊恐密密麻麻地堆叠到我心里,我牙齿咯咯地打颤,尖叫冲破喉咙,“啊——”
我身子发颤,使尽一身法术,逃也似的冲出秦宅。
8
半夜更深露重,街道幽暗寂静无比。
我似游魂踏步前行,猛听得有人高声大喊,“姑娘——”
我应声回首望去,只见那日自称秦服之旧友的男子,直挺挺地站于青石板路上。
他缓步走来,嘴角渐渐奇怪地上扬。
方才所见历历在目,他是秦服之的朋友,大概也绝非善类。
我心惊胆寒已到极点,边后退边强撑着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他把你养得很好,”男子答非所问,脸上笑容近似食髓知味的妖异,“那你应该很好吃。”
“不,不好吃。”眼泪啪嗒啪嗒地汹涌流落,我仓皇失措地转身。
一步也没迈出去,后颈就感觉到一阵锐利的刺痛,浓厚的血腥味涌入了鼻官,刺得脑仁发疼。
他笑着擦拭嘴边鲜血的模样,在因无力而仰躺在地的我面前,更显得触目惊心。
男子也是只狐狸。
他咬我的时候,我闻见他身上一股骚狐狸味。
我眼望着他有条不紊地蹲下身。
骤然,我昏死过去,什么也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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