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鱼

食鱼的蝙蝠

发布时间:2025/6/10 11:16:23   

雨燕在黑暗中无法看见东西,所以为了不迷失方向,这些栖居在岩穴中的雨燕从不会去没有光线的地方。生活在洞穴深处的蝙蝠就不同了,它们完全不受光线的限制,能够利用超声波确定自己在黑暗中的位置。年,中科院动物所张树义教授课题组的马杰博士,正在研究他们在北京房山的一个洞穴中捕捉到的一种蝙蝠,正是这项研究,让大足鼠耳蝠进入了大众的视线。这种蝙蝠的独特之处在于它的食性,它是一种食鱼的蝙蝠,是目前已知的中国唯一一种食鱼蝙蝠。

在哺乳动物中,翼手目是仅次于啮齿目的第二大家族,翼手目动物,即我们俗称的蝙蝠。翼手目的学名Chiroptera来自古希腊语中“手”一词cheir和“翅膀”一词pteron的结合。蝙蝠的前肢指骨延长,指间覆盖着皮质的翼膜,像鸟的翅膀一样可以飞行,因此被称为翼手。凭着一双“翼手”,蝙蝠成为哺乳动物中唯一真正能飞行的类群。蝙蝠家族被分为两个大的类群,即大蝙蝠亚目和小蝙蝠亚目。

大蝙蝠亚目仅有狐蝠科一个成员,种类仅占整个蝙蝠家族的不足六分之一。这个亚目的蝙蝠体型大,头部长得有些像狐狸,因而得名狐蝠。它们生活在旧大陆的热带、亚热带地区,主要以植物的果实为食,因而也被俗称为果蝠。蝙蝠家族的大多数成员属于小蝙蝠亚目,这个亚目的蝙蝠体型小,大多以昆虫为食,也有少数吸血为生,或者捕食小型两栖类、啮齿类、鱼类等。全球范围内食鱼的蝙蝠屈指可数,大足鼠耳蝠即是其中之一。

大足鼠耳蝠最早在年被德国博物学者威廉·彼得斯描述并命名,彼得斯为这种蝙蝠命名所依据的标本很可能来自中国,但是他将标本的产地错误地记录成了乌拉圭,导致人们误认为这是一种美洲的蝙蝠,与来自中国的大足鼠耳蝠是不同的物种,因此导致了这种蝙蝠被重复命名。20世纪30年代,美国动物学家格罗弗·艾伦通过研究标本记录纠正了这个错误,统一了大足鼠耳蝠的命名。

这种蝙蝠身体结构的鲜明特征,是艾伦鉴定这一物种的重要依据,它的后足异常大,几乎与胫骨等长,这意味着这种动物的脚几乎和小腿一样长;另外它们的翼膜与胫骨结合的位置很高,这在其他蝙蝠中也是不多见的。这些引人注目的特征让艾伦做出猜测:这是一种食鱼的蝙蝠,它们的“大足”和足上的利爪,可能是用来捕鱼的;翼膜与胫骨结合于较高的位置,可能是为了减小与水接触时的飞行阻力。艾伦希望通过检查蝙蝠标本的胃内容物,从中找出鱼类残渣的痕迹,以证实自己的猜测。不过遗憾的是,艾伦手上的蝙蝠标本胃中空空如也,他的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

小蝙蝠亚目的蝙蝠体型小,大多以昆虫为食。图为小蝙蝠亚目的大鼠耳蝠,鼠耳蝠属的成员耳朵长大于宽,状如鼠耳,因而得名“鼠耳蝠”,大鼠耳蝠是该属中体型最大的一种,体长7厘米左右。大足鼠耳蝠也是该属的成员,它最突出的特征是巨大的后足,图中的大鼠耳蝠后足长度大约为胫骨长的一半,但大足鼠耳蝠的后足几乎等长于胫骨。

蝙蝠的前肢进化成翼手,使它们成为哺乳动物中唯一真正能飞行的类群。大蝙蝠亚目的成员通常体型较大,头部似狐,大都以植物果实为食,被称为狐蝠或果蝠。图为大蝙蝠亚目的大狐蝠,大狐蝠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蝙蝠之一,翼展可以超过1.5米。大眼睛、长长的吻部、无尾,是这种蝙蝠突出的形态特征。

其后的六十多年,大足鼠耳蝠是否真的食鱼一直是一桩悬案。直到年前后,关于大足鼠耳蝠食人鱼的证据陆续被研究者们发现。年冬季,研究人员在老挝中部捕捉到大足鼠耳蝠,他们观察了两只大足鼠耳蝠的粪便,发现其中鱼鳞占据了97%的体积。年,研究人员检查了香港的14只大足鼠耳蝠的粪便,发现其中59%是鱼类残余物。年,马杰博士在房山捕捉到了大足鼠耳蝠,发现它们的粪便中同样有鱼类残余物,证实了大足鼠耳蝠确实能吃鱼。那么这种蝙蝠究竟是如何捕鱼的?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研究团队在房山搭建了一个人工水池,在水池中投放了小型鱼类,夜幕降临后,池中的小鱼吸引了大足鼠耳蝠来到水面捕猎。这种蝙蝠捕鱼的过程在眨眼间完成,借助高速摄影机,马杰记录下了大足鼠耳蝠捕鱼的过程。几年之后,《美丽中国》摄制组也正是用了同样的方式,拍摄到了大足鼠耳蝠在水面捕鱼的瞬间:大足鼠耳蝠利用超声波定位猎物,它们能探测到露出水面的小鱼,或者小鱼游动时引起的水面波动,锁定目标之后,大足鼠耳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水面,伸出利爪抓住猎物,振翅而去,在水面留下一道水花。得手之后,大足鼠耳蝠倒挂在树上,从鱼头开始享用自己的猎物。

在水面飞行觅食的大足鼠耳蝠

大足鼠耳蝠享用猎物的方式是倒挂在树上,从鱼头开始食用

随着研究的深入,研究者们发现了与大足鼠耳蝠食鱼习性相关的更多细节,揭示了这种蝙蝠的生理特征与行为习性之间的相互适应。大足鼠耳蝠喜欢栖息在潮湿温暖的山洞中,山洞周围常有开阔平静的水域。房山的大足鼠耳蝠吃的绝大多数鱼都是宽鳍鱲,这是一种体形较小的鱼类,体长只有几厘米,这样的体型刚好能够被大足鼠耳蝠的大足捕捉。研究人员发现宽鳍鱲经常跃出水面,很容易被大足鼠耳蝠的超声波探测到,这可能是这种鱼被大足鼠耳蝠大量捕捉的另一个原因。

除了吃鱼,大足鼠耳蝠还捕食昆虫,在不同的季节,它们的食物组成会发生变化。在房山,6月中旬到8月中旬昆虫大量出现,昆虫在大足鼠耳蝠食物中的比例明显升高;10月到次年4月,昆虫较少,大足鼠耳蝠主要吃鱼。这种食物组成的变化,表现出大足鼠耳蝠对食物资源季节变化的一种适应。刚才提到的老挝的大足鼠耳蝠研究中,冬季粪便中鱼类所占比例高达97%,很可能也与这种适应有关。

在蝙蝠中,果蝠是一群素食的蝙蝠,大都没有回声定位的能力;而小蝙蝠亚目的蝙蝠大都以昆虫或其他动物为食,能够发出超声波进行回声定位,帮助捕食。不同的蝙蝠采用的捕食方式多种多样:有些蝙蝠在或复杂(比如茂密的植被内部)或开阔(比如植被上方的空中)的环境中,边飞行边扑击空中的飞虫;有些蝙蝠倒挂在一个栖居点(比如树枝)上,等待猎物经过;有些蝙蝠在离水面或其他表面很近的上空飞行,用后足抓取猎物。最后的这种捕食方式被称为拖网式捕食,大足鼠耳蝠就属于这种。采取不同方式捕食的蝙蝠,拥有不同的身体结构和回声定位模式与之适应。

对于大足鼠耳蝠来说,除了刚才提到的大足、利爪,以及翼膜与胫骨的结合点高,它们还有一系列与拖网式捕鱼相适应的形态特征。它们的足底光滑少毛,这能够减少入水时的阻力。蝙蝠依赖翼飞行,翼的大小和形状,与蝙蝠的飞行能力紧密相关。翼的面积越大,扇动双翼能提供的飞行动力也越强。形状狭长的翼,通常能更有效地借助空气动力飞行,在飞行中消耗更少的能量,飞行更高效。蝙蝠体重与翼面积的比值被称为翼载,翼载描述了蝙蝠单位翼面积上所承受的压力,通常蝙蝠的翼载越大,飞行速度越快,但飞行的灵活性越低。

拥有宽阔的翼和较低翼载的蝙蝠,适合在复杂的环境中,慢速但灵活地飞行,捕捉空中的猎物;拥有狭长的翼和较高翼载的蝙蝠,适合在开阔的环境中快速飞行捕食,但飞行灵活性较低,不适合捕捉小型猎物。大足鼠耳蝠的翼面积比较大,能提供较强的飞行动力,使得大足鼠耳蝠能够抓着鱼这样的重型猎物飞行。大足鼠耳蝠拥有狭长的翼和中等的翼载,这让它们既有一定的飞行速度,也有一定的灵活性,能够保证它们既能在开阔的水面捕鱼,也能在有植被的地方捕食昆虫;狭长的翼也意味着大足鼠耳蝠能高效地飞行,这有利于它们大范围搜索食物,比如在宽阔的水面搜寻鱼类。

依靠回声定位系统,蝙蝠能够在黑暗的夜间活动和捕食,不同的捕食方式需要不同的回声定位模式。蝙蝠通过嘴或鼻将喉部产生的超声波发射出去,这些超声波在传播过程中遇到障碍物时,就会被反射回来,通过接收和分析这些反射波,蝙蝠能够判断障碍物的距离、形状、材质和运动情况等,以此来获得周围环境和猎物的信息,这就是蝙蝠的回声定位。蝙蝠发出的回声定位声波是脉冲式的,也就是不连续的,波与波之间有明显的间隔。回声定位声波的脉冲时程(即一个脉冲持续的时间)、声脉冲之间的间隔、声波的频率等,都是蝙蝠回声定位声波的重要特征。

蝙蝠之所以要发出脉冲式声波,是为了防止发出的声波与反射回来的声波重叠,否则这两种声波相互干扰,蝙蝠将无法获得有效的信息。脉冲时程的长短,与蝙蝠离探测目标的距离有关,当目标较远时,声波返回较迟,即使时程较长也不会引起声波叠加;而当目标较近时,需要更短的时程才能避免声波叠加。由于蝙蝠无法在发出声波的同时接收反射回来的声波,在发出一个新的声波前,蝙蝠会停止接收前一个反射回来的波。如此一来,脉冲间隔的时间必须至少能让声波在蝙蝠和探测目标之间往返一次,蝙蝠才能获得目标物体的信息。因此脉冲间隔的长短,决定了脉冲声波能够探测的最远距离。

大足鼠耳蝠目前在中国的二十多个省份和老挝、越南都有分布记录,这种蝙蝠目前受到的威胁主要来自人类干扰和潜在的洞穴开发。包括大足鼠耳蝠在内的很多蝙蝠都有群居于洞穴的习性,常常形成密度很大的蝙蝠群体,一旦这些洞穴遭到破坏,对栖居其中的蝙蝠打击将是沉重的。相对于大熊猫、扬子鳄这样的明星动物,蝙蝠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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