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列那偷鱼

冬季的一天，天阴沉沉的，少了阳光的捧场，天气更加寒冷。列那在屋子里转来转去，面色十分忧愁：食柜、菜橱，全都空空的。此时，他的妻子艾莫丽娜也愁眉苦脸地靠在安乐椅里。

“什么都没了，”她忽然摇着脑袋说道，“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一会儿小家伙们就回来了。他们一进门准保会喊肚子饿，吵着要东西吃。唉，我们拿什么给他们吃啊？”

“我再出去想想办法吧。”列那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喃喃说道，“天气这么冷，我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吃的。”

可他还是出去了，不管怎么说，他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饿得直哭啊。而且，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敌人——饥饿——正带着嘲笑的表情向他扑来。看来，他只好利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再跟它斗一场了。

列那在光秃秃的树林里缓缓地走着，并不时东张西望，可令他失望的是，森林里根本没有一点儿吃的。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于是又抱着一丝希望向大路走去。

大路被一条篱笆隔开着，列那垂头丧气地坐在篱笆边，刺骨的寒风猛烈地抽打着他的身子，吹得他睁不开眼。他只得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突然间，一阵大风刮过，远处飘来一股诱人的香味，直直地窜进列那的鼻子里。他猛地抬起头，使劲嗅了几下。

“这是鱼的味道吗？”列那自言自语道，“没错！这就是鲜鱼的味道啊！可是，它是从哪儿吹过来的呢？”

列那立即来了精神。忽然，他纵身一跳，藏在篱笆后面，然后踮起脚尖，攀着篱笆向远处张望。列那不但鼻子很灵，耳朵很尖，而且目光也十分敏锐哩。可不是吗！在老远老远的地方，有一辆马车正飞驰而来。毫无疑问，那股馋人的香味就是从这辆马车里散发出来的。

果然，当车子逐渐驶近时，列那清清楚楚地看到，满满一车装的都是新鲜的活鱼！驾车的是赶着去附近集市交易的两个商贩。

列那馋得直流口水，他恨不得马上把这些鲜美的鱼儿全部吞下。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好主意。于是，他一秒钟都没有犹豫，轻轻一跳，越过篱笆，绕到离大车还很远的大路的一端，然后迅速躺倒在路中间，装出刚刚暴死的样子：双目紧闭，嘴巴微张，舌头长长地拖在嘴外，整个身子软绵绵的。那副样子，简直跟断了气的没什么两样。列那跟人打过不止一次交道，他心里清楚，这种两足动物其实很容易对付。马车声越来越近。接着，只听车夫“吁——”的一声勒住马，停了下来。

“啊？路上躺的是什么？是一只狐狸还是一只猪獾啊？”其中一个商贩大声喊道。

“是只狐狸！下车，快下车！”他的同伴应声道。

“那可不是什么好家伙！不过，他身上那张皮不错，不把它剥下来实在太可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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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商贩连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想走上前去看个究竟。这时，列那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为了妻子和孩子，他愿意去冒这个险。

两个商贩捏了列那几把，又把他翻过来摇了摇，眼睛紧紧盯着列那那一身漂亮的皮毛和雪白的颈部。而列那始终不动声色，装死装得可像了。

“至少可以卖到四索尔。”其中一个估计道。

“四索尔？我看不止这个数吧！”另一个嚷嚷起来，“起码能卖五索尔！五索尔我还不一定肯卖呢。”

“先扔到车上吧。到了城里，我们再收拾这张狐皮，卖给收皮货的。”两个商贩白白捡到一身上好的狐狸皮毛，心里好不高兴。他们漫不经心地把列那往车厢里一扔，便重新上车，兴高采烈地继续赶路了。

列那此时正躺在一个好地方：他的前后左右都是装满鲜鱼的鱼筐，数量足够他一家人吃个丰盛的午餐了。我们可以想象，这只狐狸在车上笑得有多开心！

列那小心翼翼地用锋利的牙齿咬开了一个鱼筐，满意地盯着里面活蹦乱跳的鱼儿。接下来，一眨眼的工夫，至少三十条鲱鱼就进了他的肚子。虽然没有作料，但味道还不错。

填饱了肚子，列那并不急着逃走，他还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呢。“咔嚓”一下，又一个鱼筐被他咬开了，这个筐里装的全是鳗鱼。这一次，列那只吃了一条鱼，那是为了检查鱼儿是不是新鲜，以保证亲人的身体不会受到伤害。是的，妻子和孩子还饿着肚子在家里等着他呢。

列那扭动脖子和身体，巧妙地将十几条鳗鱼串起来，挂在脖子上，然后不慌不忙地从车后滑到了地上。

尽管他动作很轻巧，但由于鳗鱼实在太沉，下车时还是发出了一点响声。两个商贩回过头去，惊讶不已地看着列那。显然，他们一时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亲爱的朋友，替皮货商节约六个索尔吧！愿上帝保佑你们！”列那翻过篱笆的时候还不忘将对方嘲笑讥讽一番。

两个商贩这才明白上了列那的当。他们气急败坏地停下车，铆足全力去追捕列那。可是，列那跑得太快了，眨眼间就消失在篱笆后。两个商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路中间大口大口喘气。但是，他们却只能自认倒霉，最后懊丧万分地重新上了车。

列那一口气跑回了家，与正在挨饿的家人相会。妻子艾莫丽娜带着亲切的微笑迎了上来。她看到丈夫脖子上挂着的这串鳗鱼项链，觉得比任何首饰都华美。她向丈夫表示热烈的祝贺，并小心地关上了家门。列那的两个孩子——贝尔西埃和马尔邦高兴得又叫又跳。他俩虽然还不会打猎，但是已经学会了做饭。于是，他俩分工合作，一个生火，一个把鳗鱼切成小块，然后串在铁钎上烤起来。

列那累坏了，艾莫丽娜连忙给他打水洗脚，并为他擦洗了他那身被鱼贩们估价为六索尔的漂亮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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