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犸的故事们

物种日历专属的治愈/致郁系短故事，来自暖男叶猛犸老师。在每个周末的午夜12点，给你的小心脏温柔一击。

前情回顾

有了家，狐狸就不会寂寞了吧

只要看看自己，就知道敌人是什么样子的

“好

好我先来！”兔子跳起来，“我想变成鹰！”

“为什么呢？”河狸问。

“想想就很过瘾呀。”兔子说，“你看，可以飞很高，看很远，想去哪里，嗖一下就能飞过去了！而且听说视力还很好，看什么都清清楚楚的，多好！”

“鹰是很厉害啦。”狐狸说，“那你呢河狸？”

河狸挠挠头：“我觉得，就做河狸也挺好的……”

“哎呀不行啦。”兔子说，“都说了是变成另一种生物嘛。”

“那……”河狸有点拿不定主意，“我……我想变成海里的鱼，大大的那种。”

鼹鼠突然打了个很响的呼噜，哆嗦了一下醒了过来。兔子大笑起来，鼹鼠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又睡着了呀？”

“是啊，睡了好久啦。”兔子说，“是不是太热了？”

炉

子里的木材烧得噼啪作响，暖意融融。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还下起了雪，天地间一片朦朦胧胧。狐狸望了望窗户，窗户上蒙着一层水汽，看不清外面。

“可能是有点……”鼹鼠挪得离炉子远了一些，戴上大眼镜，“在说什么话题呀。”

“刚才说要是能变成另一种生物的话，会想变成什么。”河狸解释，“兔子说想变成鹰，我说想变成海里的大鱼。”

“为什么要变成鱼呢？”狐狸问。

“我很喜欢水呀。”河狸说，“而且听海獭说，海里是很好玩的。要是能变成大鱼的话，可以在海里游来游去，也挺好的吧？”

“有道理，我也有点想变成鱼了……哎呀还是鹰好啦。”兔子说，“那，鼹鼠你呢？”

“我啊……”鼹鼠想了一下，“我想变成……可能变成猫头鹰吧？”

“我就知道！”兔子说，“上次看你在纵纹腹小鸮的书房里走不动路的样子，我就知道啦。是不是因为他们的视力好呀？”

“嗯嗯。”鼹鼠点头，“视力不好真的很麻烦呢……又不能用鼻子看书……”

“所以，我们都是有些遗憾吧？”河狸说，摸出一块树皮给兔子，“想变成别的生物，就不会有那些遗憾了？狐狸你呢？”

狐

狸想了想：“这还真难回答呢。刚才我就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好。”

“那就不要想啦，说你最先想到的就好了呀。”兔子说。

“那……我……”狐狸低头，“哎呀，你们都是想变成别的动物呀。”

“你想变成植物吗？”鼹鼠问。

“嗯，我见过一种树，觉得那样也很好。”狐狸说，“叫欧洲云杉。”

“变成树？”兔子笑起来，把树皮塞进嘴里，“看不出来，你还这么无聊呐。”

狐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为什么想变成树呢？”河狸摸摸自己的牙，“我看到树就想啃……”

“那也是以前的事儿啦。”狐狸说，“可能说起来挺长的。你们要听吗？”

兔子用力点头。河狸望着狐狸。鼹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摘下眼镜。

“我

走过挺多树林的。”狐狸说，“有些树有很大的叶子，夏天树下很凉快，可能到了冬天就会落光叶子了。还有些树长得很快，年纪轻轻就能长很高。还有些树，结的果子很好吃；还有些树，活了很长时间。”

“我曾经见过很老的树，能看得出来。虽然估计不出它们的年纪，但是肯定比我们的寿命要长得多。”

“有一次，我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就看到一些很老很老的树。快到夏天了，树叶绿绿的，每个树叶都像针一样。如果只看那些叶子呢，和年轻的树没什么不同；但是看看树干，就能看出来它们已经生长了许多许多年了。”

“我就想啊，对这些树来说，可能一切都已经很普通了。它们长得很高，什么都遮不住它们的眼睛；一个春天夏天，在它们眼里可能和一天没什么区别。它们只是按部就班地一步步发芽、生长，把根深深扎进地里，一心一意地长高。”

狐狸点点头，“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可能也挺好的吧。”

兔子皱起鼻子。“听起来很无聊哪。”

“有

一次我在这样的大树下睡觉。”狐狸接着说，“半夜下起了大雨，还有很响的雷声。有时候会突然炸响，吓了我一跳。”

“天上黑黑的，乌云里有闪电在滚动。我看见远处有一条闪电闪了一下，劈中了一棵树，那棵树马上就从中间分开了，倒在其他的树上，着起了大火，把夜空都照亮了，红彤彤一片。”

“我就远远地看着那片火光，想着这件事。你看，那棵树可能也生长了很长时间了，可能有上千年。在一千年前，我的祖先的祖先都还没有出生，树林也不是现在的样子，可能河流都没有流过现在的河道。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办法想象，可是那棵树就已经从一个种子开始发芽了。”

“它长啊长啊，看着这片树林慢慢变成了这样子，看过无数世代的狐狸啊兔子啊各种动物跑来跑去，各种鸟儿飞来飞去，肯定还有许多鸟曾经在它身上筑巢孵蛋。它看过所有这些生物的出生、成长、衰老、最后死去；看着四季一次次轮回。每年夏天都会下雨，也都会有雷声和闪电。可能它看过无数次的闪电，可是，就在那个夜里，突然来了一道闪电打在它身上。然后就都结束了。”

兔子眨眨眼睛，望着狐狸。河狸挠挠胡子。鼹鼠打起了小呼噜。

“欧

洲云杉寿命很长的。”狐狸说，“有些可能活了五千年，有些可能已经活了八千年九千年。那么长的时间啊。”

狐狸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我想，看过了那么多东西，有那么多时间来想，也许可以找到许多问题的答案吧。也许我们的问题，在欧洲云杉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我们的寿命这么短，在欧洲云杉眼里，可能就只是一刹那。虽然可能算不上沧海桑田什么的，但是在它们眼里，世界可能是另一番模样吧。”

“刚才兔子说想变成鹰，可以很快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河狸说想变成海里的大鱼，从一个地方游到另一个地方。鼹鼠说想变成猫头鹰，从一种思想漫游到另一种思想。”狐狸朝鼹鼠点点头，鼹鼠睡得正熟。

“我

想，这是在空间上的漫游吧，在欧洲云杉眼里，这些在时间上可能只是短短的瞬间。而欧洲云杉是在时间里漫游，和自己能看到的整个世界一起生长，一起变化。”

狐狸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想想觉得，应该还挺神奇的吧。”

“哇……”兔子张大了嘴，“这么说来，倒是真的很有趣呢……我也有点想变成树了怎么办？”

河狸挠挠头，“嗯嗯，以前我啃树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过这些。以后啃树的时候，会不会有心理障碍呀……”

狐狸轻轻笑了笑，望向炉火。火焰跳动着，大口舔着木柴。在炉火边，鼹鼠的呼噜声像是应和着火焰的噼啪声，轻柔得像是窃窃私语。窗外的夜色更沉了，大雪片片落下，温柔飘落在地上、树上、兔子家的屋顶上。

狐狸低着头，默默想着欧洲云杉的样子；他想得太认真了，连九只驯鹿飞过树林上空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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