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鱼

伊索寓言文言文插图版

发布时间:2022/11/15 19:36:02   

意拾喻言《伊索寓言》文言文插画本

简介《意拾喻言》是晚清第一个伊索寓言汉译本,由英国人罗伯聃和他的中文老师蒙昧先生合作翻译。《意拾喻言》的原初功能是充当西人学习汉文词章句读的范例。为此,译者按照汉语言文化的规范,将伊索寓言改写成了流畅、地道、亦庄亦谐的杂录体笔记小说。问世后受到中国读者、来华传教士和西方汉学家的一致欢迎,维持了60余年的独尊地位。《意拾喻言》的成功主要归功于近乎彻底的中国化。叙余作是书,非以笔墨取长,盖吾大英及诸外国,欲习汉文者,苦于不得其门而入。即如先儒马礼逊所作《华英字典》,固属最要之书,然亦仅通字义而已。至于词章句读,并无可考之书。故凡文字到手,多属疑难,安可望其执笔成文哉。余故特为此者,俾学者预先知其情节,然后持此细心玩索,渐次可通,犹胜傅师当前,过耳之学,终不能心领而神会也。学者以此长置案头,不时玩习,未有不浩然而自得者。诚为汉道之梯航也,勿以浅陋见弃为望。

小引意拾者(伊索),二千五百年前,记厘士国(古希腊)一奴仆也。背驼而貌丑,惟具天聪。国人怜其聪敏,为之赎身,举为大臣,故设此譬喻以治其国。国人日近理性,尊之为圣。后奉命至他国,他国之人妒其才,推坠危崖而死。其书传于后世,如英吉利、俄罗斯、佛栏西、吕宋,西洋诸国,莫不译以国语,用以启蒙,要其易明而易记也。

目录

豺烹羊盘古初,鸟兽皆能言。一日,豺与羊同涧饮水。豺欲害其羊,自念无以措辞,乃强责之曰:“汝混浊此水,使老夫不能饮,该杀!”羊对曰:“大王在上流,羊在下流,虽浊无碍。”豺复责曰:“汝去年某日出言得罪于我,亦该杀!”羊曰:“大王误矣!去年某日,羊未出世,安能得罪大王?”豺乃变羞为怒,责之曰:“汝之父母得罪于我,汝亦有罪也。”遂烹之。谚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此之谓耳。

鸡公珍珠昔有雄鸡于乱草中寻食,忽获明珠数颗,光芒灿目,叹曰:“惜哉!如此宝物,委于泥中。人或见之,不知贵重何似。今我得之,一无所用,反不如一粟之为美也。”俗云:“何以为宝?合用则贵。”是也。

狮熊争食《山海经》载,狮子与人熊同争一小羊,二物皆猛兽,各逞其雄,劲敌终日,卒之彼此皆受重伤,甚至各不能起。适来一饿狐,见二兽皆惫,顺手而得之,曰:“多费二公之力!”扬扬而去。二兽眼睁睁无以为法,任其取去。悔之曰:“何不割而分之,强如受此欺侮之气!”俗云:“鹬蚌相缠,渔人得利。”是也。

鹅生金蛋愚民家养得一鹅,日生一蛋,验之,乃金蛋也,喜不自胜,忖曰:“吾视其腹便便,其中不知何许?宰而取之,当得大富。”遂杀之剖其腹,一无所有。正所谓:“贪心不足,本利俱失。”是也。

犬影昔有犬过桥,其口咬有肉一块,忽见桥下有犬,口咬肉。不知其为影也,遂舍口之肉而奔夺之,几乎淹死。其真肉已随流水去矣。欲贪其假,反失却其真,世人多有类此。

狮驴同猎大禹时,狮子与笨驴同猎得一羊,论理则当平分。惟狮贪心顿起,遂曰:“吾乃兽中之王,理应多分一股。”驴不敢驳。狮犹不满意,又曰:“所得之羊,皆我之力也,又应多分一股。”驴知势不可争,亦强从之曰:“请即分之。”狮心仍不足,愤然而起曰:“分则不分,力大者得之。”于是全得。驴则逡巡退让,悔曰:“强弱不可同事,此我之误也。”俗云:“世事让三分,莫道人强我弱”之谓也。

豺求白鹤神农间有豺食物骨骾在喉不能出,无可以救。自思必须鹤嘴方可。乃恳其鹤曰:“先生其嘴甚长,弟受骨骾之患,求先生贵嘴向喉一拔,自当重报。”鹤则如其所请,即拔救之,曰:“谢我之物安在?”豺曰:“汝得脱身已属万幸,犹欲谢乎!若再多言,是欲为吾喉中之物也?”俗云:“过桥抽板,得命思财。”正此之谓也。

二鼠村落中有二鼠,本属亲谊。一在京师过活,忽一日来村探旧,村鼠留而款之,所出之食粗臭不堪。京鼠曰:“汝居无华屋,食无美味,何不随我到京一见世面?”村鼠欣然同往。及到京,果然食用皆异。一日二鼠同酌,蓦来一雄犬,几将村鼠攫去。村鼠大骇,问曰:“此处常有此害乎?”曰:“然。”村鼠辞曰:“非我之福也,与其彷徨而甘旨,孰若安静而糟糠!”俗云:“宁食开眉粥,勿食愁眉饭。”即此之谓也。

农夫救蛇旷野外有冰僵垂危之蛇,卧于草中。适农夫过而动怜,急取而怀之。蛇得暖复元,即就其胸中咬之。农悔曰:“救得彼命,失却己命,何其愚哉!”原毒物之不当救也。曾闻“养虎为患”,其不然乎?诚哉!“江山易改,性格难移。”非妄言也。

狮驴争气狮为兽中最恶,驴为兽中最驯。一日,彼此争气。其狮自忖曰:“吾乃兽中之王,与此区区者较长短乎?胜之亦不足贵。”遂舍之。俗云:“大人不怪小人。”之谓也。

狮蚊比艺狮子与蚊虫,一大一小,相去天渊。一日,蚊谓狮曰:“闻大王力大无穷,天下无敌。以吾观之,究系钝物,非吾之对手也。”狮素勇猛,从未闻有欺他者,今闻蚊言,大笑不已。蚊曰:“如不信,请即试之。”狮曰:“速来,无得后悔!”于是张口舞爪,左支右盘不能取胜。殊蚊忽然钻入其耳,复攻其鼻。狮觉难受,摇头搔耳,终不可解,甚不耐烦,乃输服曰:“今而后吾知斗不在力,在于得法而已。如兵法,不论多寡,若无行伍,虽千万人不足畏也。”

狼受犬骗罗浮山下,兰若幽栖,小犬守于门外,适来一狼,攫而欲啖之。犬跪而请曰:“念犬年轻瘠瘦,即奉大王烹之,亦不敷一飧之饱。何不俟我肥壮,然后食之,岂不善哉!”狼信而释之。越年余,狼寻此犬,见犬躲于主人之内室。狼以手招之,犬曰:“我知之矣,不必等候。此后大王若遇别犬求赦,切不可信。吾乃惊弓之鸟,讶钓之鱼,一之为甚,岂可再乎!无劳盼望!”狼悔曰:“十赊不如一现,即此之谓也。”

驴穿狮皮驴穿狮子皮,众兽见则畏惧而奔避之。驴则自以为能,目无忌惮。一日欢呼大叫,声入各兽之耳,始知其为驴也。所避之兽群起而杀之。一旦,粉身碎骨,是驴之不慎故也。使驴若能知机,终身不叫,则驴身狮势,岂不快哉。甚矣,假威风之不能长久也。俗云:“狐假虎威。”其驴露出马脚来而弄巧反拙矣。

鸦插假毛鸦拾各鸟翎毛,自插其身,居然一彩鹊也。凡鸟见之,必恭敬而礼焉。其鸦自以为乐,不觉欢鸣其呱呱之声。众鸟怪异,于是莫不知其为鸦也。遂群啄之通身之毛,不分真假尽被拔去。如世人每有借光之事,多从言语中败露者岂鲜哉!

鹰龟龟见鹰高飞万仞,甚为希奇。一日恳其鹰曰:“先生翱翔云汉,亦当怜我高不满寸、身不离地,肯教我飞乎?”鹰辞曰:“飞禽走兽,各有所长,非汝所能也。”无如龟恳再三,鹰则衔其头而提飞之。飞至半空曰:“我放汝,速当试之,果能飞否。”遂放口。其龟自半空中跌下,身破骨碎矣。可见物各有其品格,人各有其身分,如事不量力,岂不受害乎。俗云:“飞不高,跌不伤。”是也。

龟兔禹疏九河之时,凡鸟兽鱼鳖,纷纷逃匿。适兔与龟同行,其兔常骂龟曰:“吾见行之迤逦慢顿首者,莫如汝也。何不如我之爽快麻利,岂不便捷乎?”龟曰:“汝谓我迟迟吾行者,何不与汝相赌乎?”遂指一处曰:“看你与我谁先到此,则为胜。”兔乃忻然共赌。兔思龟行如是之慢,殊不介意,行至半途,不觉昏然睡去。及醒,其龟已先到矣。悔之曰:“宁可耐而成事,莫恃捷而误功也!”骄兵必败,其是之谓乎?

鸡斗无稽村外有两雄鸡相斗,卒分胜负。其胜者立于高处扬扬自啼。适有鹰飞过,而闻鸡声,遂攫而去之。其负者反得安然。可知两雄不并立,世事岂能预料,朝暮宜自慎,荣辱不足忧。所谓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得意须防失意时,即此之谓也。

黑白狗乸黑狗将诞栽子,苦无地方,乃求其白狗曰:“汝有空房,借我诞育,则感德于无既矣!”白狗许之。于是育得诸儿,渐次长成,嗷嘈聒耳。白不耐烦,即对其黑曰:“汝已养大诸儿,可以去矣。”黑者曰:“汝能驱逐诸儿,汝当自便,犹恐反为诸儿所逐矣。慎之!”白叹曰:“受恩不报非君子,况恶报乎!”俗云:“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是也!

狐指骂蒲提狐经蒲提架下,渴欲啖之,因其架太高,跳跃而摘之不得,遂怅怅然指骂之曰:“此蒲提大不中用,酸而无味!”抑知酸正可以生津而止渴,不过因其不得而反骂之耳。俗云:“皆因自己无能,反说他人无用。”世间无日不如是也。

孩子打蛤水塘有小蛤顽跳,适有小童一队游玩至此,见而取石掷之。老蛤出而劝曰:“众小官恳勿掷石!此系汝等顽意,倒系我等性命矣!”俗云:“无心放炮,玉石俱焚。”又云:“万物伤残只供一笑。”是也。

蛤乸水牛蛤仔在田玩耍,见水牛来,羡曰:“大牛来矣!”其乸好高自大,闻羡水牛,颇不称意,乃鼓其气,以为大似水牛,问其子曰:“汝说大水牛,比我如何?”仔曰:“差得远也!”又鼓其气,再问曰:“何如?”曰:“仍未及也。”于是鼓之不歇,卒至身破殒命。俗云:“妄自尊大,取死之道也。”又云:“自满自悮,其不然乎,螂支双斧,分量奚知。”是也。

鹰猫猪同居摩星岭上有古树,其顶则为鹰巢,其根则野猪盘踞,猫则居其中焉。一日鹰下种子,咿吱之声频入猫耳。继而猪又下栽子,于是上下交鸣,均属可口之物。猫则垂涎久之,思极计生。先说其鹰曰:“猪乸不怀好意,汝须防之。”鹰曰:“何以见得?”猫曰:“吾见其终日扒挖树根,欲倾其树而覆其巢,以取汝子。”鹰曰:“果如是乎?”留心窥之,果非谬妄。猫又转说其猪乸曰:“鹰心怀不轨,每每窥探足下,出行即欲啖汝之子,必须看守为要!”猪初未信,及见鹰常窥视,遂信为真。于是各守栽子,一步不行,以致忍饥得病,迨不能起。其猫则上下得而取之。始知中猫之计,无如饥不能兴。俗云:“好话不背人,背人无好话。”又云:“鹘蚌相持,渔人得利。”是也。

马思报鹿仇灵台上马鹿同游,其马每受鹿欺,积怨于心,无以报复,自思必须人力,方可雪恨。乃求一武夫曰:“马受鹿欺负久矣,此恨难消,求壮士为我报仇,马当终身以报!”武夫曰:“汝欲伸冤,必须言听计从,任我驱使乃可。”马曰:得君相帮,水火不避,无不应承!“武夫遂置鞍蹬紧其身上,又以铁环衔其口,从此骑而鞭之,报仇之约,绝不提及。马悔曰:“前受鹿欺,尚不能忍,今受人骑,终身仆仆,悔无及矣!”甚矣,人力之不可籍也。

蜂针人熊虞舜间天下太平,春间花木茂盛。人熊游于郊外,忽被蜂针一口,痛甚。怒不可解,遂寻其巢垒而倾覆之。众蜂拥出团而针之,扫除不迭,乃悔曰:“欲泄一针之恨,反受万针之害。”论语云:“小不忍则乱大谋。”其言然矣。

猎户逐兔峨嵋山下有故园,中有花匠种植树木调理花草,甚属整齐。惟恨野兔常来践踏嫩蕊,无法禁止,遂请猎户到园驱逐其兔。猎者昂然披褂上马,悬弓插箭,随带猎犬一队,威风入园。群犬纷纷搜捕,大肆奔逐,所有花木为之践踏一空。匠悔曰:“兔之为害一年,不若猎者一刻,悔无及矣。”俗云“因避蜂针,反被虎咬。”是也。

四肢反叛一日,四肢会盟曰:“吾等四肢,日逐辛苦。所得之食,尽归肚腹,气甚难平。而且肚腹并非有事,专待我辈之力。此后我等誓不为他出力,看他如何。”于是足跷手敛,寂然经旬,渐觉癯弱,甚至不能起动,而不知四肢之所以运用者,非心腹主之不行也。心腹未伤而手足先已死矣。如世人不服官府者,此也。书云:“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即此之谓也。又云:“祸起萧墙。”岂不惜哉!

鸦狐鸦本不善鸣,一日口衔食物,稳栖树上。适有饿狐见之,欲夺其食,无以为法,乃生一计曰:“闻先生有霓裳羽衣之妙,特来一聆仙曲,以清俗耳。幸勿见却。”鸦信为然,喜不自胜,遂开声张口,其食物已脱落矣。狐则拾之谓鸦曰:“将来有羡先生唱者,切勿信之。必有故也。”俗云:“甜言须防是饵。”此也。

裁缝戏法裁缝匠与变戏法者评论世事,匠曰:“我只会裁缝,别无所长,难以自护,何如足下多才多艺,定自不妨。”戏者曰:“汝勿忧,吾当授汝方法。”遂将一二易学者教之。忽遇年岁饥荒,人民困苦,其戏法者经旬不发市,而裁缝匠究系世所必需,尚能糊口。于是戏法者反求于匠人。俗云:“百艺无如一艺精。”是也。

洗涤布各业洗布与染布各不同道,一日染者与洗者商议曰:“何不你我同事,岂不更为亲密?”洗者曰:“你我不同道,不相为谋。原我洗布之后,雪白无瑕,一尘不染,岂知一经汝手,竟无一毫原色矣。吾已恨入骨髓,尚欲同事乎?”孟子云:“矢者惟恐不伤人,函者惟恐伤人。”又何怪乎?

瓦铁缸同行昔大禹治水,泗淮腾涌,被水冲出瓦铁二缸。飘流无主,其铁缸谓瓦缸曰:“吾视汝体不牢,何不与我一并同行,彼此相依庶几勿失?”瓦缸辞曰:“足下虽然好意,但刚柔不可并立,恐猛流一来,竟如以卵击石,我身必当破矣。”俗云:“软硬难以并肩,强弱不可同事。”即此之谓也。

狐与山羊狐过山边古井见其水甚清,渴欲饮之,遂耸身落井。饮毕,不能上。正在忙乱,忽有山羊经过,狐遂大声羡曰:“真好水!甘而且凉,足下快来一试。”羊又耸跳入井,饮后亦不能上。狐曰:“足下有两角,易于扳援。请伏于井傍,以身手作梯,使吾先上,然后援汝可也”。羊信而从之,狐则先上。羊曰:“快来援我。”狐曰:“汝之须甚长,何其智之短也。若得智如须一半之长,何难出此井乎?既无出井之法,不应遂自入井,请罢,请罢。”可见经一事长一智是也。俗云:“未算入先算出。”又云:“未算买先算卖。”不其然乎。

牛狗同群大荒山外,狗坐青草中,见牛来欲啃其草,其狗守而吠之,至有欲咬之状。其牛叹曰:“汝非要食此草,何不让我食之?若遇两须要食之物,岂肯让哉!”如世之守财奴,不利于己,无益于人。甚可鄙也。

眇鹿失计灵囿中有眇鹿,逃出荒郊过活。惟恨自眇一目,不能左右关顾,势必遭于猎人之手。于是日夜寻思,忽得计曰:“吾必向水边寻食,将眇目临于水边,留此明目以观动静,庶免两边受敌。”迨后,但凡寻食,必由水滨,自以为万全之策矣。一日,猎者偶乘小舟过而见之。弯弓搭箭,应弦而倒。鹿悔曰:“平日所虑之处反而无患,不虑之处患反生之。”如世人每每被害,皆出于自恃无妨,不可不慎也。

愚夫求财昔有愚夫贫居终日,不善谋生,惟奉一财神,朝夕焚香跪恳,求赐金帛,余无他事。久之殊不见效,而且日贫一日,乃愤然起曰:“我已诚心日久,早晚祈祷,不为不恭,何以总不见赐?我若再求亦无益矣。”于是将神像毁破,其腹中果见金帛存然,愚夫笑曰:“怪不得俗语有云:‘善财难化,寃枉甘心。’灵神尚且如此,而况于人乎?”每见世人再三善求终不可得,及至逞凶勒榨即得之矣。

老人悔死昔有老者背负重物跋涉,路途辛苦难耐,不觉叹曰:“阎君来与我这老贱去罢,吾亦不愿生矣。”于是感动阎王现形出眼,乃问曰:“汝请我来何事?”老者骇然悔曰:“阎君果来,性命休矣。”乃诡告之曰:“我之所请,非有他故,不过求阎君为我安妥背上之物,庶不至半途而废矣。”吾见世人每遇难处之际必曰我愿死矣,我愿死矣,及其至死之日,彼又不愿者多矣。

齐人妻妾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其妻老而妾少。齐人在老少之间,其发黑白间杂,而妻则常拔其发以存白发,意谓与己同寿,妾则常拔其白发以留黑发,以为良人尚壮,与己相配,未几竟成秃子。齐人自悔曰:“顺得妻时失妾意,若顺妾时妻又憎,使我左右两难,奈何!奈何!终当自己受亏而已,可劝世人切不可如我处境,恐悔之晚矣。”

雁鹤同网昔有猎者张网于林外,特为网雁鹅而设,一日网得雁鹅一群,其中有一白鹤,猎者不分雁鹤,皆欲宰之,鹤求曰:“壮士本欲雁鹅,我乃白鹤,岂可玉石俱焚,倘邀见赦,自当感德矣。”猎者曰:“汝虽不同道而已入其队中,安可免罪,于是悉宰之。”如世人必须自行检点,若与恶人同事,则难免于罪戾耳。慎之!慎之!

鸦效鹰能飞禽中惟雄鹰最强,少有不被其害者。一日于羊队中攫去羊羔一口。适有乌鸦见之,自思曰:“鹰亦不过善飞,竟能擒一小羊,而我独不能飞乎?”于是效鹰所为,即于羊队中伸开两爪,向母羊身上爪去。却被羊毛将爪缠住不能脱。适牧童来见而执之,剪其两翼,与小童豢之作戏,曰:“在鸦自视如鹰,而不知究属一笨鸦而已。”嗟乎!世人不自量力而困其身如鸦者可胜道哉。

束木譬喻昔有为父者卧病在床,将绝,众子环听吩咐,其父曰:“吾有一物,汝等试之。”遂掷木条一束,令其子折之,试能断否,众子如命折之,不能,父诲之曰:“汝且逐条抽出,次第分折,试能断否?”于是莫不随手而断。父曰:“我死之后,汝等不宜分离,合则不受人欺,分则易于折断,此木足以为证矣。”俗语云:“唇齿相依,连则万无一失,若分之,唇亡则齿寒,无有不失也。”慎之!如以一国而论,各据一方者鲜有不败,反不如合力相连之为美也。

大山怀孕郊外大山高百丈,周围数百里。一日轰烈之声惊骇,远迩俱以为怪,各自争往观之,环绕山外卒无大异,惟一鼠走出,众皆哄然散去,笑曰:“高兴来时归步懒。”俗云:“虎头蛇尾。”正此之谓也。如世人每以大话为头,使人常有大望,而不料归根竟如毫发!则了其事矣。

猎主责犬曾有猎狗常随主人围场打猎,百发百中,主人甚爱之,出于群犬之上,因其猎勤,以致牙枯嘴滑,一日于场上捕得一鹿,被其挣脱,主人责以无用,鞭之,犬不服气,乃对主人曰:“犬非故意卖放,犬之所恃者牙也,皆因随猎多年,所捕不可胜数,今已老矣,岂能如常。吾为主人用力以致牙枯,主人不念其劳,而反责骂,犬实心有余而力不足也。请恕之。”如世人每以老仆颓迈犹责其少年所为,是不谅情也。

战马欺驴昔有战马威风自若,扬扬而来,见驴背负重物,蹶而行。遂以后脚踢之,驴则劝之曰:“足下英勇,虽非驴之所及,但各有前程,何必相欺。你能保永有今日之英雄乎?”说毕,其马嘲笑而去。马后因战阵既伤其目又害其足,不能复上战场,主人卖与商贾为客驮行李,一日遇驴乃自悔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鹿照水昔者有鹿饮于溪边,自照水影。见其两角峥嵘,甚为自乐。惟恨四足轻小,颇不相称,甚为不满意。正叹恨间,忽闻猎者带犬自远而来,其鹿急为奔避。幸得四足轻捷,猎犬追至,鹿则逃入竹林。奈被两角阻挠竹上,欲进不能,卒之为犬所捕。鹿悔曰:“我尚恨其脚小,而夸其角长,不知救吾命者脚也,丧吾命者角也。”如世人每速于所害而舍其所利者多耳。

鸡抱蛇蛋昔有鸡母于蛇窝上抱其蛇膥(蛋),将近成功,适有燕子过此,见而劝之曰:“鸡嫂你勿徒劳,此非善裔,你若为之,他日自当受害。”鸡因舍之。如世人所说:“养虎为患。”是也。世上安得有如燕子唤醒痴人,而从劝有如鸡母者亦未之见也。

鼓手辩理两军对垒,闻鼓声则进,锣声则收兵,此战阵之法也。一日其军大败,鼓手被擒,将临刑,鼓手乞命曰:“我非持械杀人者,不过在场击鼓而已,杀人之罪非我所当。”敌人曰:“你既胆小,不敢勇往向敌而催速他人冒死入阵,更当杀!”于是杀之。如世人欲筹谋一事,先以危险自虑,不敢亲身力为,又反耸动他人试其利害,自己倒得观望。如鼓手之杀人,该得非刑,无赦也。

驴犬妒宠凡外国风俗,无论男女,喜以小犬玩意,常置膝上摸弄,宠同儿女。一日驴见而妒之,自思曰:“犬与我同为兽类,彼得献媚于主,而我独不能乎?”于是前蹄压于主母身上,欲作撒娇之状,主人嗔怪,即叱马夫鞭之。是驴之不自量故也。如世人果倚势位可恃者,虽有小过,亦可作为玩意,若下贱之辈犯之,罪无可辞耳。为人自量可也。

报恩鼠狮子熟睡于郊外,小鼠在旁玩跳。惊醒而戏之,狮随以爪覆之。鼠不能脱,哀鸣爪下。狮念小鼠区区之体,杀之无益,不如舍之。鼠得免后,遇狮子误投猎者之网,势不能脱。鼠念爪下之恩,遂将网啮破,狮子始得脱身。如世所谓:“十二条梁,唔知边条得力”。又云:“得放手时须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切勿视人小。诚恐今日之小人是将来之恩人亦未可定也。

蛤求北帝蛤蚧安静日久,各守各业,心常不足。喜动不喜静,以为未有国王。于是恳求北帝选赐一王,以管众蛤。北帝叱曰:“汝等安居自守,快乐无穷,尚不知足,而欲求一王以自束,何不智之甚。”蛤求再三,帝则以木块掷之,其塘忽见响动,众蛤骇然曰:“大王至矣!”各争潜避,少刻,见无大异,渐渐复上,各为恭敬,而阴察其所为。一无所用,乃慢之集于木上,而戏弄之。又复求于帝曰:“蒙赐大王,懦弱不振,吾等每欲换之,乞帝见许。”帝不耐烦,遂放长蛇落港,一到则食去数蛤,众蛤哇然,奔告于上帝曰:“蛇王为害,不如无王,请去之。”帝曰:“始求一王,今既兴之何以又求请去。其好歹是你等自取之也。吾已告诫你等如常,而你等必求更改,应受此害,无俟请也!”如世人本业安乐自如,还不满意,以致弄巧反拙者吾多见矣。

毒蛇咬锉昔有毒蛇,沿入铁铺遇物即咬,适有利锉在前,蛇则缠而咬之。口触锉齿,血滴可见。以为咬伤比锉,复再咬之。锉曰:“汝心太毒,不能害人反害自己。”如世有狼之者,常在暗里以言语人,而不知实自也。慎之!

羊与狼盟自古狼羊结仇久矣。羊之所以不受其害,乃牧者常以猎犬护之。狼知犬勇,自忖非其敌手,而又以此羊不得充腹为恨,于是媚于羊曰:“我等本来相好,父交子往,皆因狂犬使我辈如仇。今我等虽受其气,而足下亦未尝不受其制也。何不告知主人,令去之。我等相好否初,岂不善哉?”羊信之,以后不与犬同处。狼则一鼓擒之,羊悔无及。如世人每怨官府管束,不知一无官府,即为贼人所制。更有甚焉!

斧头求柄昔有斧头,虽锐而无用,自思必得一柄,方可见用于世。乃乞其树曰:“先生赐我一木,不过仅为日柄足矣,他日自当图报。”其树自顾枝柯繁盛,何惜一柄,慨然兴之。斧得其柄,所有树林尽被伐去,何其树之愚哉。如世人所谓:“助虎添翼。”又云:“递刀乞命。”是也。凡人必须各守其分,切勿尺寸与人。诚恐有如斧柄则悔之晚矣。

鹿求牛救昔有鹿被逐于猎户,四窜逃命,误投穷巷,逼得奔入牛栏哀恳众牛曰:“先生救命!”牛讦之。鹿曰:“猎户逐我。”牛曰:“猎户不到此处,汝且放心,惟是主人来则不能保。”鹿则再求护法。牛曰:“汝且藏于队中。”正言间,牧童来饲,止将粮食放下,回身便去,鹿遂得免。牛曰:“主人未来,汝勿喜。吾恐主人来时汝必不能脱也。”少顷主人果至,先数其牛,后验其身,无一不周。于是见有一鹿,扯出宰之。如世间之事,主人未有不最关切者也。

鹿入狮穴鹿因武士追迫,急不能脱,适见面前一穴,疾忙投入,殊料其中有狮在焉。狮心甚喜,不劳而得之。鹿临死悔之曰:“前有狮子食我,后有武士追我,命该如此。倘武士得之,或可不杀而养之,犹未可料也。今被狮食之,悔何及也。”如因穷困而误为犯法,以致身系狱中,而不知更甚于穷困也。

日风相赌日与风互争强弱,两不相让,甚欲一较高下,忽见路上行人穿着外套忙奔而来。日曰:“妙哉!你我各自称大,未能分别,今来人身穿外套,你我各施法术,能使行人脱衣者为胜。”于是相赌。其风则先行作法,大飓突起,几将行人外套吹落,行人以手护持得免。风法既无可施,及至日作法,云净天空,照耀猛烈,行人汗流两颊,热气难当,只得脱下外套。是以日为胜耳。如世人徒恃血气之勇,多致有失,反不如温柔量力,始得无虞!

农夫遗训昔有一农夫将死,众子环跪乞言。农曰:“余一生耕种,藏有金窖于田亩之中,我死后,你等须速往挖,勿为他人所得。可也,余无别嘱。”少顷归世。众子争往,各各动手,将所有之田尽行掘过找寻,殊无金窖,而不知其力已见功于田间矣。稼穑茂盛又何异于金窖哉!农夫之意已得解矣。如我皇封禁诸金银山,正使民毋怠惰自逸,以成无用之人也。其意善且深矣。俗云:“能可自食其力,不可坐食其金,食力无已时,食金当有尽。”

狐鹤相交曾有狐狸与白鹤相交甚密。一日狐设席相请,鹤则欣然赴席,所陈皆浅碟,碎馔稀汤,鹤因嘴尖,不利于啄,而狐则用舐法,瞬息间肴核既尽,杯盘狼藉。鹤则告辞而返,深恨狐之薄待己也。翌日酬席,尽以玻璃罐贮酒食,鹤则甚适其嘴,而狐则抱罐舔之,终无一物到肚。荣辱之报,是狐自取之也。故劝世人,不可自存欺人之心,犹恐反被人欺,何可说哉!俗云:“恶人自有恶人磨。”此之谓也。

车夫求佛一日车夫将车轮陷于小坑,不能起,车夫求救于阿弥陀佛。佛果降临,问曰:“你有何事相求?”夫曰:“我车落坑,求佛力拔救。”佛曰:“汝当肩扛其车而鞭其马,自然腾出此坑,若汝垂手而待,我亦无能为矣。”如世人急时求佛,亦当先尽其力乃可。任尔诵佛万声不如自行勉力!

义犬吠盗某富翁家畜一犬。一夜群盗入室,窃取细软。其犬闻而嗾之,群盗慌忙,即掷饵以饲之,冀其顾食而不顾吠也。殊犬辞之曰:“犬有监守之责,不敢图哺啜也。如此所为,是卖主人矣,非有益于我也。诚恐主人一失则我独何靠哉?断不忍为此也。”如世人有贿令其仆背主者,切不可信,先坏其主,后及其身,理当然也。仍不可将我一生之声望委诸饮食之间为要。

鸟误靠鱼大禹未治水之先,飞禽走兽两不相和,斗无虚日。惟飞禽百战百败,绝无取胜之法,日夜焦燥。忽一日,老鸦献策曰:“吾闻鱼受兽欺,蓄怨于心久矣,何不遣一能言之士,说其结盟,彼此协力同心,则破必矣。”飞禽从其言,于是咨会鱼王。王因积恨于心,每念独力难支,今见咨文,欣然应允。约期举事。彼此遂兴大师,两军相会,忽见鱼兵虫沿蚁步,既不能飞,又不能走,竟是蠢物,安能与猛兽对敌乎?只得背盟而散。吾见世人谋事,每每不计其帮手能否,妄为可靠,及至临事亳不能为,可观鱼兵为戒!

驴马同途贾人路上用驴马驮负包袱,日行千里,一日其驴背负过重,难以速行,求其马曰:“足下轻身取路,亦当怜我背负沉重,肯为我分力乎?”马本小视于驴,每有轻贱之意,遂叱之曰:“驮负重物是尔之本分,休得妄想。”驴故愤恨又为负重所苦,遂死于半途,贾者剥其皮,并驴所负之包袱一概系马身上,鞭之使行。马悔曰:“早知如此,不如与其分任,不至今日之苦也。”如世人每每吝力,不肯为人帮助,及至己身,悔之晚矣。

驴不自量昔有驴背负神像,在途经过,见者无不揖拜。是拜其神,非拜其驴也。无如!驴故愚蠢,以为人皆拜己也。乃辞之曰:“不敢当,不敢当。”有不能忍者遂骂之曰:“人皆拜尔身上之神,非尔也。何不懂眼至此。”吾见世人多有不自量者,或藉戚友威风,或藉囊中尚壮。傍人略加体面,彼必自以为能,是不懂眼之可鄙也。

驯犬野狼一日,驯犬游行郊外,适遇野狼,乃故友也。于是先叙寒暄,次谈景况,狼称曰:“足下一定纳福,较前肥胖许多,而且春风满面。可怜弟瘠瘦毛长,自形羞涩。足下究用何法调养至此?”犬曰:“我主人常有肥甘饲我,自然较胖于前。汝若肯同我来,自当丰衣足食与我无异。”狼则欣然从之曰:“我到彼处诸事生疏,求兄指点。”于是面行面说。忽见驯犬颈上露出疤痕,狼急问故。犬曰:“我本性急,曾被主人锁钥,故此留有疤痕。”狼遂辞曰:“若如此,吾亦不敢从尔往也。宁可自甘淡薄,强如受制于人。”岂不闻乎:“能为鸡口,毋为牛后。”正此谓也。

狼计不行昔有猪乸生下猪仔一群,抚育惟恐不足。适来一狼乸,向猪乸称贺曰:“恭喜嫂子,育得多儿,未免忙碌,犹恐尔乳不足,妾将助尔,分喂诸儿,岂不美乎?”猪乸察其来意,言甜如蜜,其心不良,乃辞之曰:“诸小儿那有此福,不敢有劳尊嫂,请离此处,愈远愈佳!”狼知其计不行,遂去。如世人或遇口甜舌滑,格外美意者,必有别故,不可堕其术中,慎之!慎之!

狼断羊案古有凶犬,具禀于狼,谓:“羊负伊谷粮数斛,总不肯还,求狼作主。”狼则出差,将羊拿获讯曰:“尔欠某犬谷粮日久不还,是何道理?”羊曰:“并无此事,乃狂犬诬告也。”狼问犬曰:“羊不肯招,尔有凭据否?”犬曰:“鹰鹘皆可作证。”狼即传来鹰鹘,面面相质,鹰鹘称:“真事!羊欠犬粮,我等目击,并非诬告,乞恩将羊按律治罪。”狼对羊曰:“现有铁证,尔尚赖乎?”遂杀之。于是原告之犬,与审事之狼官,并干证之鹰鹘,蛇蝎日窝,共分其羊。如世人若有资财,每招横祸,又遇贪狼之官,原告如犬,干证如鹰鹘,则不必望其秉公断事矣。谚云:“象有齿,焚其身。”岂不然乎?

愚夫痴爱昔有愚夫,家畜一猫,视如珍宝,常祝于月里嫦娥曰:“安得嫦娥将我家猫儿换去形骸,变一美人,是余之所愿也。”由是夜夜祈祷,嫦娥感其痴诚,姑将其猫暂变美人。愚夫见之,喜可知也。于是宠幸如夫妻焉。一夜同卧帐中,嫦娥以鼠放入房内,美人闻鼠气,疾起而擒之。嫦娥责之曰:“吾既托尔为人,自当遵行人事,何以复行兽性?”遂复仍变为猫。如世人贪狡之徒,虽则暂行正道,一时财帛触目,自然露出真形。俗云:“青山易改,品性难移。”正此谓也。

鸡鸪同饲曾有主人,家畜雄鸡。日久复买一鹧鸪,同盂饲食。鸡性独刚,凡见鹧鸪来食,则啄之,鸪因受欺为甚,每不输服。一日,见其两雄鸡相斗盂外,乃自解曰:“彼之同类,尚且不饶,而况于我乎?”自此不甚怀恨。如世上兄弟,尚且争竞不了,而外人宁可望其厚待耶?

纵子自害“棒头出孝子,娇奢忤逆儿。”“怜儿多与棒,憎儿多与食。”此古语也。一家人生下儿子,从小姑纵,每事将就,不肯略施鞭挞。及长无所不为,甚至时犯重法,执之按律问绞罪。临死时乞绞手请其母来一别。母至,子曰:“吾有一要言相告。”母即侧耳就听,殊其子忽然将母耳咬去,观者哗然曰:“这还了得!实为罕闻!”子曰:“众勿哗。皆因吾母,自小未曾约束,以致今日罹此大祸,使当时有过必惩,吾亦不至于此也。”为父母者,不可不慎!

指头露奸曾闻猎士逐一狐狸,沿山越岭,其势甚危,迫得窜入村庄,跪乞其庄主曰:"万望暂容片刻,倘得免祸,自当重报。"猎士随后亦至,狐则潜入草堆,见猎士问其庄主曰:“吾逐一狐狸过此,汝曾见否?”答曰:“狐狸已往东方去矣。”然其手仍在西方草堆指之,口虽为狐方便,手则为狐请绑。幸而猎士失觉,奔往东方逐去。狐始从草堆走出,曰:“请了!请了!”不谢而去。庄主执其手曰:“吾救尔之性命,何以略不称谢?就此而去,有是理乎?”狐曰:“汝之指,若早与口相符,吾当重重报谢。因尔之指狡狯异常,非我之忘恩也。”凡人好说谎话,不独口中惟然也。

鸦欺羊善乌鸦飞落,寻地而栖,见有驯羊在前,遂骑而戏之。羊曰:“老兄何以将我之身上,为汝戏场?不过欺我纯善,假使我是雄犬,汝尚敢戏我乎?”鸦曰:“原知尔性柔弱,是以乃敢所为,使尔苟有刚气,吾亦不如是矣。”俗云:“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而况于羊乎?如世云:“虽则饶让为高,然有时遇系霸道之辈,亦不可一味让他!”诚恐让无了日,不如及早较论之为上也。

业主贪心曾有佃户,承耕业主之地,中有老树一株,每年所出之果,佃丁择其善者先送业主,然后发一日。业主尝其果,格外甘美,遂起贪心,以为本系自己之物,不防取归。于是挖起,移归园内。其树易地而栽,根枯叶萎,业主乃悔之曰:“是我之过也。我若不移,在此每年尚得果尝,今而后不可复得矣。”俗云:“贪心不一,连本俱失。”正此谓也。

杉苇刚柔夹岸相映,一边杉树参天,一边芦苇点水。杉苇朝夕相见,一日其杉讥诮其苇曰:“看尔体如柔丝,性如流水,每每随风而舞,风东则东,风西则西,亳无刚气。何如我之正直不屈,岂不快哉!”苇曰:“刚柔各有所长,吾虽懦弱,究可免祸,汝虽刚强,犹恐安身不牢。”一日,飓风骤起,其芦苇左右掀翻,终无大害,而杉树早已连根拔起矣。谚云:“温柔终益已,强暴每招灾。”正此谓也。

荒唐受驳余友人自小出外,曾经各国地方,也曾见过许多世面。及归尽述所见,多属罕闻。一日,诸人在座,听其所述,渐涉荒唐,但不敢面斥其非,因之愈述愈狂,曾说:“我于某处一跃过河。”等语。座中有历练老者,见其荒唐太甚,遂驳之曰:“此处亦有一河,汝果能一跃而过,方可往下说,及若不能,请即驻口!”说者自知失言,不敢则声。俗云:“说话少得实,说话多恐虚。”世间好说话者,当慎之勿忽。

意拾劝世加刺巴三千年前,国人未明道理,专好异端,而国法禁之最严,术士被拿者,验有凭据,即杀之。一日,拿获多人,正在系缚手足,意拾过而问之曰:“此何为者?”众答曰:“此乃术士。今将试之,将其溺于池中,浮水者则为术士,当焚之于火。沉者,则为良民,即舍之以归。法之善莫过于此。”意拾曰:“恶!是何法哉!夫如是,所获者无一生命矣!浮者死于火,沉者死于水,均一死也。不如莫验!”如世上暴虐之官,往往不审虚实,动以刑法求招,甚至伤残肢体。招者则死于律,不招则死于刑,苟不致毙命,而伤肢体,能为之复原乎?不可不慎也!

野猪自护野猪常在树下,磨有两齿,以备不虞。狼见而问曰:“汝常在此磨牙,当此太平盛世,欲何为哉?”猪曰:“汝何不智若此!吾想猎狗来时,仓皇之下,尚能磨牙应敌乎?不如早为之,所也。”

猴君狐臣一日,各兽群聚日处,各道所长,以争王位。狮则自称力大,象则自认多谋,狐则久称慧智,马则恃其功高,于是各有所长,不相上下,末后来一猕猴,跳舞怪异,灵变百出,对答如流,于是各兽推之为王。惟狐颇不输服,以为猴子小技,何足以当至尊。于是诡赚之曰:“大王在上,小臣有话启奏。现在某处有金一窑,必得大王亲往方可取也。”猴以为然,即从狐往,见有生果贮于笼内,猴不能忍,伸手取之,殊被铁笼脱关将手压住。猴骂曰:“狐乃奸臣,必须见罪!”狐曰:“我非奸臣,汝乃昏君,一手尚不能保,能为各兽王乎?”谚云:“位高者危。”是也

牧童说谎牧童受主人嘱咐,看守羊群,以防狼至。牧童常呼狼至,以为顽意。主人奔出,却是牧童说谎,如是数次后,果有狼至,牧童叫救,主人又疑其说谎,是以不出,羊则为狼尽食。劝世人不可说谎,有真事则当误矣!

人狮论理一日狮与人同论,各自称大,不肯相让,人则指一石像,脚蹈狮子,曰:“尔看,岂非人大乎?”狮曰:“不然。吾谓狮之爪下,不知埋没多少人也。盖人能塑像而狮不能也。使狮能塑像,彼亦必塑狮之在人上也。”理之当然,何足怪哉!

鼠妨猫害鼠受害于猫久矣。一日群鼠聚议曰:“吾辈足智多能,深谋远虑,日藏夜出,亦可谓知机者矣。无如终难免猫之害,必须设一善法,永得保全,庶可安生矣。”于是纷纷献策,多所不便,乃后一鼠献曰:“必须用响铃系于猫颈,彼若来,吾等闻声尽可奔避。岂不善哉?”众鼠拍手叫妙曰:“真善策也。”于是莫不欣然,各以为得计。其中有不言者,众问之曰:“汝不言,宁谓此法不善乎?”曰:“善则善矣,而不知持铃以系其颈者谁也?请速定之。”由是众鼠面面相觑,竟无言可答。如世人多有自以为得计者,及其临事,终不能行,吾多见矣。

星者自误余于市镇之上,见有卖江口之星相,论人前后事,了如指掌,于是引诱多人听其断论。内有智者,知其尽属虚浮,故意惊赚曰:“先生尚在此处说法乎?汝家被劫,惶寻尔!”星者听之,尽弃所带什物,空身跑回。一老者止之而执其手曰:“勿忙勿忙。吾且问尔。尔既能知人过去未来,又知人之祸福,何不自知若此?”星者始觉人之赚己也。如世人每每不顾前后,混说无稽,可观星者为诫。

鳅鲈皆亡鳅为鲈鱼之贼,每见鲈鱼便追而咂之。一日鲈鱼被逐,其势甚危,只得奋身耸上沙滩。鳅随后追至,亦耸上滩。于是各难展转,非同水上之活动也。鲈虽倦,而鳅亦惫矣。鲈曰:“今我虽死,亦得甘心无憾,尔亦不久将归世矣。”如世人知进不知退,如鳅之所为者多矣!故择此以醒之。又如世人得泄其恨者,死且瞑目也。

老蟹训子小螃蟹游于岸畔,成群逐队,左右横行,老蟹见而骂之曰:“汝这小子,不行正道,俱属横行,宁无惧乎?”小蟹覆曰:“吾等所为,悉遵父母行仪,休得见怪。”老蟹被驳,寻思自省。果皆横行,由是不敢则声。俗云:“其身不正,虽令不行。”此之谓也。如今之官府,往往出示,诫人为善,而彼之身,恐亦未尝为善也。一笑!

真神见像昔有一县城,城中人物颇众,男女皆信奉神,是以建立庙宇甚多。其中有侯王庙,日久年殷,少人祭祀。是日侯王闲暇,无以消遣,踱出通衢散步。只见铺户生意纷纷,偶然瞥见有神像铺,侯王信步而入,遍视各像,慈悲劝善,一一俱齐,己像亦在其内。于是先指几位,询订价钱,有取十数者,有取百数者,其价不等。后询及己像,店主云:“这位不必问其所值,但尊驾买了那几位,我当将他送上。”侯王道:“均是神像,何以他就不值钱?”答曰:“尊驾有所不知,诸神皆灵,有求必应。惟这位乃无灵之物,是以不值甚么了。”侯王闻言,红涨了脸,忿忿而去。世俗所谓:“不自量者,自取其辱。”有如此也。

校对:木子亭图文:木子亭编辑:木子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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